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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朱映徽 - 相公行不行?【單】 [打印本頁]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30 03:55 PM     標題: 朱映徽 - 相公行不行?【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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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由於自小便看盡爹爹為情所苦、被女人所傷所騙的模樣,
因此,展予澤對愛情敬謝不敏,一輩子都不想沾惹上身,
而引起這一切苦痛的「女人」,更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
他老早就在心裡發過誓,絕對不要成為受愛控制的傻子,
可偏偏爹為了怕展家絕後,硬是找了個女人擺在他身邊,
希望消除他對女人的厭惡和排斥,早點娶個媳婦兒回家,
可惜事與願違,這叫宋茵茵的女人唯一的功能是惹火他!
先是送上春宮圖,想挑起他的慾火,卻搞得他一肚子火,
接著又找來美人陪他飲酒作樂,但他只想掐死她了事!
本以為她應當懂得看人臉色的,事實證明他實在想太多,
她不僅沒改,還變本加厲,懷疑他愛男人、有斷袖之癖,
甚至過分地安慰起他「暫時不行」沒什麼,別自暴自棄!
他「不行」?這女人有病嗎?腦子裡究竟都裝了什麼啊?
哼,看來他得用行動證明他不僅「行」,還「行得很」!

【出版日期】 2009年01月06日

【出版社名稱】 果樹(狗屋)

【書系及編號】 橘子說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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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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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30 03:55 PM


楔子

  深冬,寒風蕭索。

  位在北方的「紫月山莊」,庭院中的梅花盛放。只不過,滿園的花兒雖美,山莊中卻無人有心駐足欣賞。

  一名丫鬟捧著空的藥碗,從一間雅緻的樓閣走了出來,她的眉頭緊蹙著,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一旁有個家僕看見她,連忙走過來,關心地問:「夫人的情況怎麼樣?病情有沒有起色?」

  丫鬟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最後搖搖頭、嘆口氣,沒說什麼就走了,然而這樣的反應,其實也已經說明了夫人的病情相當不樂觀。

  樓閣中,莊主展鴻天正坐在寢房的床邊,緊握著妻子江芙香的手,深情而哀傷地凝望她那張極度虛弱卻仍舊美麗的臉孔。

  在展鴻天的身後,佇立著一個模樣俊朗的大男孩,他今年十二歲,是他們的獨子,名叫展予澤。

  此刻,展予澤正緊抿著唇,眉心緊鎖,年輕俊俏的臉龐繃得很緊,眼底有著強行壓抑住的悲痛。

  昨天聽大夫說,他娘的身子骨原本就差,這回又不幸染上了急症,病情極度不樂觀,除非有奇蹟發生,否則,恐怕是拖不過今天了……

  「芙香……」展鴻天深情地呼喚著妻子。「咱們在江南的別館再過幾天就可以完工了,妳不是一直很想去江南嗎?那幢別館是我特地為妳而建,等妳的病好了,咱們一家三口就到江南去走走,妳說好不好?」

  江芙香虛弱地望著夫君,連搖頭的力氣也沒有。

  「我怕……沒機會了……」她氣若遊絲地說,聲音細若蚊蚋。

  「不會的!大夫不是說過,只要妳有足夠的求生意志,就還是有復原的可能嗎?」展鴻天不願意放棄希望。

  「可……我……」江芙香幽幽地嘆息。

  看著她那毫無求生意志的淒然神色,展鴻天的眼底掠過一抹傷慟,神情也跟著激動起來。

  「妳就一心想死,想跟隨他而去嗎?都已經十多年了,妳到現在還忘不了他,是不是?」

  江芙香望著夫君,眼底充滿了愧疚。

  「對……不起……」她的聲音愈來愈小,眼皮也愈來愈沈重,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合上眼,再也醒不過來。

  「我不要妳的道歉!我只要妳活下去!」展鴻天悲痛地嚷著。

  展予澤在一旁聽著爹娘的對話,始終沈默著,然而緊咬的牙根,卻洩漏了他愈來愈難壓抑的激動情緒。

  儘管他今年才十二歲,但是大人之間的許多事情,他都已經懂得。

  雖然爹娘都不曾對他提起以前的往事,但是從這些年來他們之間的對話,他也大致明白了當年的事情,因此也知道此刻爹口中的「他」,指的是娘青梅竹馬的戀人——周毅達。

  許多年前,娘和周毅達是一對感情甚篤的戀人,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不僅彼此情投意合,兩家人也早已有結為親家的默契。

  不幸的是,身為鏢師的周毅達在一次運鏢中遇到了盜匪,他雖然努力奮戰,卻仍慘遭殺害。

  這個噩耗對用情極深的娘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深受打擊的娘還因此生了一場大病,身子骨因而變得很差。

  心碎的娘,原本打算終生不嫁,可最後還是在家中長輩的堅持與安排下,嫁給了對娘一往情深,但娘卻其實一點也不愛的爹。

  儘管成親之後,爹對娘寵愛有加,但是娘卻無法敞開心懷地接受爹的愛意,再加上她對已逝戀人的思念成疾,因此身子變得更加孱弱了……

  展予澤咬了咬牙,握緊拳頭,看著娘那氣若遊絲的病弱模樣,再看著爹那愛恨交織的悲憤神情,他的胸口也被一股沈痛的情緒給狠狠地撕扯住。

  這些年來,爹對娘的癡情用心、百般討好,還有娘對已逝戀人的無盡思念,他全看在眼裡。

  對於娘,他的心裡其實是有一點點的不諒解,尤其此刻爹不顧一切地想挽救娘的性命,娘卻偏偏沒有半點求生意志,一心想要拋下爹和他,到九泉之下與她死去的戀人相會!

  可惡!娘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展予澤激動得想要開口大喊,要娘別拋下爹和他,可是他卻又隱約明白那才是娘想要得到的解脫……

  「芙香!芙香!我不許妳閉上眼!不許妳拋下我!聽到沒有?就算妳心裡還愛著他也沒關係,只要妳撐下去!芙香!芙香──」

  爹痛徹心肺的焦吼聲,拉回了展予澤的思緒,一種已無可挽回的悲慟預感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

  他急忙抬頭一看,果然看見娘像是已陷入永遠的沈睡中。

  終於,他再也忍不住地撲到床邊,心痛又不捨地握住娘涼冷的手。

  「娘!別丟下我們!娘——」

  展予澤哽咽地嚷著,只是床上的江芙香已聽不見了。

  她那張毫無生氣的臉上,神情恍恍惚惚的,彷彿看見了此生最愛的戀人前來接她般,而那讓她的唇邊隱約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然後她輕輕地閉上了眼,魂魄如願以償地追隨愛人離去……

  「不!芙香!芙香——」展鴻天痛苦長嘯,崩潰慟哭。

  展予澤踉蹌地退了幾步,很難接受娘真的已死的事實。

  看著娘臨終前唇邊的笑,聽著爹悲痛欲絕的哀嚎,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撕裂了。

  陰鬱、憤慨與哀痛佈滿展予澤的眼眸,十二歲的他實在搞不懂「愛」到底是什麼,但他確信那是可怕又可恨的玩意兒!

  他討厭愛!討厭因為愛而變得自私的女人!討厭愛帶給人的折磨與痛苦!

  展予澤在心裡發誓這輩子絕對不要成為受愛控制的傻子!

  絕不!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30 03:56 PM


第一章

  十三年後

  向晚時分。

  橙紅色的夕陽光芒,映照在蝶幽谷裡的湖泊上,如鏡的湖面閃動著璀璨的光芒,看起來耀眼絢麗極了。

  一名身穿黃色衣裳的年輕女子正獨自坐在湖畔,隨手扔了粒石子到湖裡,激起一圈圈的連漪。

  一陣微風吹過,溫柔地輕拂在她的臉上。

  今年十七歲的她,有著巴掌大的小臉蛋,以及清秀俏麗的五官輪廓。

  此刻,她嫣紅的唇兒微微噘起,甜美的小臉上浮現一絲無奈。

  「一天……又過去了。」

  宋茵茵望著眼前的美景,輕輕一嘆。

  「我該不會往後的每一天都要像現在這樣,每天對著蝶幽谷裡的花花草草、蜂兒彩蝶度過吧?」

  想著想著,她又是一嘆。

  對外人而言,蝶幽谷是個具有神秘色彩的地方,絕少有人知道它確切的地點所在,但是它的名聲依舊響亮。

  十八年前,有個名叫宋如雙的俠女,她不僅有著沈魚落雁的美貌,更有著一身的好功夫。

  在她行走江湖的時候,有一次來到了京城,想不到卻愛上了一名身分尊貴、俊美風流的男人。

  為了他,她義無反顧地付出一切,甚至還懷了身孕,想不到最後那男人卻娶了其他女子為妻,辜負了她的一片深情。

  傷心欲絕地離開那個男人之後,宋如雙因緣際會地來到蝶幽谷,愛上了這裡的美麗與幽靜,便決定在此定居,並於幾個月之後生下一名漂亮的女嬰──宋茵茵。

  由於感情上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宋如雙的性情變得有點憤世嫉俗,她不再行俠仗義,反而接受一些特殊的請託——例如官府管不著或搞不定的麻煩事,藉以賺取豐厚的報償來養活女兒。

  不過,外界的人想找她幫忙辦事,也不是那麼容易。

  由於宋如雙從不願讓外人知道蝶幽谷的所在,因此與外界的聯繫全依靠附近城裡的一間「鳳舞客棧」。

  多年前,客棧的掌櫃杜文聖曾被宋如雙所救,視她為再造恩人,因此對宋如雙忠心耿耿、絕無貳心。

  凡是有事想要委託宋如雙的人,必須將委託的內容和願意給予的報償詳細寫在信箋之中,交給「鳳舞客棧」的掌櫃杜文聖,而宋如雙會不定時地前去取閱,只要報價合理又不是殘害無辜百姓的事情,一切便好商量。

  而在這幾年當中,宋如雙相繼撿到幾名無家可歸的女童,她不僅將她們帶回蝶幽谷,還收她們為義女,教她們武功。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這幾名義女逐漸長成亭亭玉立的女子,而她有時也會指派些較輕鬆的任務讓她們去處理,可是……

  「唉,為什麼娘從來就不曾派我去呢?」宋茵茵忍不住又是一聲輕嘆。

  這十多年來,除了偶爾陪著娘或義姊到城裡去買些東西之外,她幾乎天天待在蝶幽谷裡。

  雖然蝶幽谷的景緻極美,她也很愛這裡,但是她也想要像其他義姊一樣,偶爾到不同的地方去走走、看看呀!

  「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輪到我呢?我也好想出去闖闖喔!芸姊姊不知道會不會答應讓我試試看?」

  今年年初,娘不幸染了重病,差一點就丟了性命,幸好有一位妙手大夫在採藥途中迷了路,在穿過重重迷霧繚繞的森林之後,誤打誤撞地來到蝶幽谷,及時將只剩一口氣的娘從鬼門關前給拉了回來。

  只是,娘的命雖然救了回來,身子骨卻嚴重受損。

  幾番考慮後,娘決定前往那位妙手大夫所住的海上小島調養身體,直到完全康復了再回來,而這段期間內,娘將蝶幽谷的一切交給幾位義姊當中年紀最長的宋芸兒接管。

  或許是因為過去娘從來不曾答應讓她幫忙任何事情,因此宋芸兒也「比照辦理」,那讓宋茵茵覺得悶極了。

  唉,她真的好想到蝶幽谷以外的地方去看看,現在的生活雖然平靜安穩,可是實在是太單調了,她真的好想要擁有一些不一樣的經歷。

  宋茵茵愈想,心裡的渴望就愈強烈,美麗的眼眸也閃動著堅定的光芒。

  「不管了!這一次,我一定要極力爭取,非要芸姊姊答應讓我也接個任務來試試看不可!」

  宋茵茵霍地起身,自湖畔一路奔了回去。

  ※※※※

  宋茵茵氣喘吁吁地奔回屋裡之後,立刻往書房前去,她知道宋芸兒平常最常待的地方就是那裡。

  一打開書房的門,果然就看見宋芸兒正靜靜地坐在紫檀木桌後,專心地看著一些書信資料。

  「芸姊姊!」宋茵茵用著甜甜的嗓音喚道。

  宋芸兒聞言抬起頭來,她有著一張嬌豔的容顏,渾身卻散發出一股冷若冰霜的氣息,和宋茵茵是不同類型的美人。

  「怎麼了?有事嗎?」

  「芸姊姊,我知道妳跟娘一樣,都是很疼我的,對吧?」宋茵茵挨到義姊的身旁,堆起滿臉的微笑,很努力地示好。

  看著她那彷彿小狗兒想討人歡心的模樣,宋芸兒的紅唇忍不住揚起。

  雖然她的性情比較冷,對任何人都冷冷淡淡的,但是眼前這個小她五歲的義妹,天生有著一張可愛討喜的俏臉蛋,再加上那甜美的微笑,總讓人打從心底喜歡,因此讓她想繼續板著臉也很難。

  「妳想說什麼,直說無妨。」宋芸兒笑道。

  「真的嗎?那我就說了!芸姊姊,我也想要接任務,不管什麼事情,只要我辦得到的,我都很樂意去做!」

  宋茵茵既興奮又期待地說完後,見宋芸兒沒有什麼反應,怕她還是不肯答應,心裡不禁焦急了起來。

  「芸姊姊,我今年滿十七歲,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姊姊們能做的事情,我也一定可以做得好的!」她很努力地強調著。

  以前娘總說她年紀還小,不必急著做這些事情,但其實幾位姊姊也沒比她大多少,像宋芸兒也不過才大她五歲而已呀!

  更何況,她從小跟在娘的身邊學武,雖然天分有限,武功比不上幾位義姊們,但好歹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呀!她實在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能跟大家一樣出去辦事的。

  望著她那一臉認真懇求的模樣,宋芸兒暗自沈吟了一會兒,腦中驀地浮現義母臨行前的請託。

  其實,今年年初的那場重病,那名大夫雖然及時救活了義母,但是義母的五臟六腑已經嚴重損傷了,那名大夫甚至斷言義母撐不了一年就會喪命。

  由於怕茵茵知道了實情之後,會過度傷心,因此義母才刻意瞞住這件事,並且裝出病已痊癒的樣子。

  至於義母宣稱要去大夫的海上小島調養身體,其實有兩個原因,除了不希望被茵茵發現日益病弱的身體狀況之外,義母還打算前往京城,去見見這十多年來令她又愛又恨、始終無法忘記的男人。

  義母希望能在離開人世之前,再見那個男人一面,親口問問他對於當年辜負了她一事,他是否曾經後悔?心中是否有愧?

  關於這件事情,義母只讓她一個人知道,而義母除了將蝶幽谷交給她之外,還交給她一個更加重大的任務──

  芸兒,我要妳幫茵茵找一個足以託付終身的對象,好讓那個單純善良的孩子能夠一輩子過著幸福無憂的生活。

  這對宋芸兒來說,可真是個空前困難的任務,畢竟她自己不曾戀過任何男人,又怎麼知道什麼樣的男人適合託付終身?

  不過,既然她已親口答應了義母,那麼不只為了報答義母這麼多年來的養育之恩,更為了她真心喜愛的義妹,她一定會努力的。

  「芸姊姊?妳怎麼在發呆?怎麼樣嘛?好不好?」

  宋茵茵半撒嬌、半央求的聲音拉回了宋芸兒的思緒,望著那張寫滿期待的甜美小臉,宋芸兒實在不忍拒絕。

  她想了想,最後說道:「好吧,如果往後有適合妳去處理的事情,我答應交給妳就是了。」

  聽見她的回答,宋茵茵的眼睛一亮,閃動著驚喜的光芒。

  「真的嗎?芸姊姊可不能只是隨口敷衍我唷!」

  「當然不會,放心吧!」

  「哇,太好了!」

  宋茵茵開心得抱住宋芸兒歡呼,雖然還沒真的接到任何任務,但是她的心中已經對於未知的挑戰充滿了期待。

  ※※※※

  晨光中,一匹駿馬踏著迅速而穩健的步伐,從郊外的山林奔回城中。

  馬背上,一名氣宇軒昂的男子正熟練地駕馭馬兒,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神采飛揚的自信魅力。

  他是「紫月山莊」的少主展予澤,今年剛滿二十五歲。

  身材頎長的他,有著一張陽剛俊朗的臉孔,五官端正英挺,渾身充滿了無比的自信,彷彿所有的事情全在他掌控之中那般的從容不迫。

  在結束了習慣的晨騎後,他正要返回「紫月山莊」。

  入了城之後,為了避免過快的急奔會驚擾到路人,展予澤讓馬兒放慢了勢子,結果在一個十字路口遇上了一輛馬車。

  他勒住韁繩,讓馬兒停下,打算讓馬車先行通過之後再走,但是馬車裡的人正好掀開了車窗的簾子,一瞧見他,連忙要車伕停下。

  「展公子,真巧啊!」一張嬌俏的容顏自馬車窗內笑望著他。

  展予澤瞥了她一眼,認出這個正衝著他嫣然燦笑的女子,是城裡白員外的千金──白詠荷。

  他稍微點了點頭,勉強算是和她打招呼。

  他不是沒看見白詠荷那含情脈脈的眼光,也不是沒看出她臉上那傾慕愛戀的神情,但是他卻完全無動於衷,甚至沒有浪費時間再多看她一眼,就驅策馬兒繞過馬車離開了。

  女人,不值得他浪費任何時間去應付,對他來說,工作至上。

  返回「紫月山莊」後,展予澤將馬兒交給馬廄的小廝,正打算要進書房去看一些帳冊時,卻被爹展鴻天給叫住了。

  「予澤,爹有事想跟你聊聊。」

  展予澤停下腳步,轉頭望著佇立在迴廊下的爹,看起來爹像是特地等在這兒「堵」他的。

  「爹有什麼事嗎?」他問。

  「咱們到大廳去,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吧!」

  展予澤聞言,眼底悄然掠過一抹無奈。他原本打算看完帳冊之後,就要去城裡的幾間鋪子巡視的。

  他一向不喜歡既定的計劃被打斷,尤其他大約知道爹想要跟他說的是什麼事情,而他很肯定自己一點兒也不想談論那個話題。

  不過,既然爹都已經這麼說了,他也只能暫時將手邊的事情放下,跟著爹一起前往大廳。

  進入大廳後,展鴻天坐了下來,他先是滿腹心事似地看了兒子一眼,隨即忍不住地搖了搖頭,甚至還長嘆了一口氣。

  展予澤見狀,關心地問:「爹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或是碰上了什麼麻煩?」

  「唉,爹還不是希望你能早日娶妻。」

  娶妻?一聽見這兩個字,展予澤的眉頭一擰,眼底瞬間掠過一抹厭惡。

  果然被他料中了,爹要跟他談的就是這件事。

  「我對娶妻沒興趣。」他直截了當地說。

  展鴻天聞言,臉上難掩失望。

  他這個兒子都已經二十五歲了,至今卻完全沒有成家的念頭,更不曾聽兒子提起對哪家的姑娘感興趣過,讓他這個當爹的煩惱不已。

  照理說,男大當婚,可是這些年來,兒子的眼裡、心裡卻只有工作,幾乎不曾拿正眼瞧過任何女人。

  該不會……該不會他這個兒子對女人沒半點「性」趣吧?!

  這個可怕的念頭一閃過腦海,便讓展鴻天頓時打了個冷顫,就怕兒子真的有斷袖之癖,那可怎麼辦才好?

  猶豫了一會兒後,展鴻天忍不住開口試探地問:「予澤,你究竟是對娶妻這件事情沒有興趣,還是……對『女人』沒有興趣?」他特別加重了語氣,猜想聰穎的兒子應該明白。

  展予澤當然聽得出爹問話中的另一層涵義,而那讓他詫異地愣了愣。

  看爹一臉憂心,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模樣,對於爹的多慮,他不禁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放心吧,爹,你的兒子沒有斷袖之癖,是個很正常的男人。」

  正當展鴻天因為這個答案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展予澤卻接著說:「只不過,我愛的雖然不是男人,卻也對女人沒有太多的興趣,更沒打算要娶哪個女人當妻子。」他趁此機會,將自己的心意說清楚、講明白。

  「為什麼?女人有什麼不好的?」

  「女人是麻煩,能離她們愈遠愈好。」展予澤輕哼了聲。

  展鴻天一聽,臉上立刻浮現自責懊惱的神情。

  「是因為爹的關係嗎?唉,都是多沒做個好榜樣……」

  八年前,當他心中的喪妻之痛正逐漸淡去時,卻意外地發現有個名叫玉蘭的青樓女子和他死去妻子的容貌極為相似,那讓他不禁對玉蘭瘋狂著迷。

  為了替玉蘭贖身,他不惜花了一大筆銀子,且不顧兒子的反對,將她接到「紫月山莊」來,打算續弦,娶她為妻。

  想不到,那個女人其實早已有了心上人,對他只是虛情假意,為的只是從他這裡騙取錢財。

  那女人用甜言蜜語將他迷得神魂顛倒,卻在暗地裡趁他不注意時,掩護她的情人潛入展家,盜走了展家一大筆金銀財寶後,和她的情人遠走高飛。

  人財兩失的他深受打擊,開始自暴自棄、酗酒度日,讓展家的處境雪上加霜,幾乎整個垮掉。

  倘若不是當時才十七歲的兒子看不下去地挺身而出,一肩扛下所有的爛攤子,憑著優異的經商天分和全心的投入,努力挽回了當時的頹勢,真不敢想像今日他們父子倆會過著怎麼樣的日子?

  「跟爹無關,有問題的是女人,不是爹。」展予澤說道。

  由於過去種種不愉快的經歷,讓展予澤對女人和感情沒有太多的興趣,更不想浪費任何一點心思在那上頭。

  「唉,話不能這麼說,畢竟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問題呀……」

  「不管是不是,反正我目前對娶妻沒有興趣。」展予澤語氣堅定地說。

  或許將來他會碰上一個讓他改變心意的女子,但絕對不是現在。

  眼看兒子完全聽不進勸,展鴻天忍不住又是一嘆。

  同樣的話,這幾年來他早已不知道勸過兒子多少次,無奈這孩子寧可把所有時間和心力都放在工作上,也不肯多看女人一眼。

  唉,看來為了不讓展家絕後,為了早日實現抱孫子的願望,他也只能再想想有沒有其他更有效的辦法,能夠徹底扭轉兒子對女人的偏見了。

  只是……到底有什麼方法呢?

  展鴻天想了想,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先前他曾聽人提過蝶幽谷的事情,據說即使是千奇百怪的請託,只要不傷天害理,加上提供的報酬夠豐厚,她們都可能會接受,或許他可以試試看這個法子。

  雖然他不知道蝶幽谷到底會不會接受他的請託,也不知道她們到底有沒有能力扭轉兒子對女人的偏見,但是再怎麼樣,情況應該也不會比現在兒子視女人如禍水更壞了,不如就死馬當活馬醫吧,說不定能有出乎意料的效果也不一定!

  ※※※※

  幾日之後的一個正午,宋芸兒用完膳之後就待在書房裡,認真地看著她這兩天差人蒐集來的資料──

  展予澤,二十五歲,「紫月山莊」的少主,高大俊朗,文武雙全,除了有一身好功夫之外,更擁有絕佳的經商天分和手腕。

  他不好酒,不貪歡,不近女色,查無不良嗜好,幾乎所有的時間全投入工作,律己極嚴,從不鬆懈。

  宋芸兒仔細看著每一字、每一句,接著又翻看另一份資料,內容詳述了八年前,年僅十七歲的展予澤如何挺身而出,一肩擔下他爹造成的爛攤子,不僅挽救了差一點垮掉的展家,甚至在他卓越的經營之下,不出三年的時間,就讓展家的生意版圖擴展了將近一倍。

  「嗯……看起來挺有本事的嘛……」宋芸兒喃喃自語。

  像展予澤這樣的男人,似乎挑不出什麼缺點,但是他卻不肯娶妻,害他爹展鴻天傷透了腦筋。

  前幾天,宋芸兒從「鳳舞客棧」的掌櫃手中,取得了展鴻天的請託信函。

  信函中,展鴻天表示願意付出五百兩銀子和一只珍貴的龍鳳玉珮,只要她們能消除他的獨子展予澤對女人根深柢固的厭惡與排斥就行了。

  除此之外,倘若兒子能在三個月之內找到中意的女子,並且拜堂成親,他還將額外加贈一千兩銀子作為謝禮。

  那時看見這樣的信函內容,宋芸兒一陣錯愕,還以為只是一個無聊的玩笑,但是當她稍微探聽之後,才知道「紫月山莊」的少主展予澤真的至今尚未娶妻,而那封信函也的確是展鴻天親自交到「鳳舞客棧」掌櫃的手中。

  「這事兒……到底接還是不接呢?」宋芸兒陷入一陣沈思。

  這樁請託雖然沒有什麼危險性,但感覺起來相當棘手,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倘若展予澤鐵了心就是對女人沒半點興趣,想要讓他突然改變心態談何容易?不過……

  宋芸兒的腦中突然浮現義母的請託,她又低頭仔細看了看關於展予澤的資料,開始在心裡暗暗盤算了起來。

  半晌後,她有了決定,並立刻走出書房,很快就在庭院中找到了正在逗著一隻兔子玩的宋茵茵。

  那俏麗的容顏、甜美的笑靨,任誰看了都歡喜,就算是對女人沒什麼興趣的展予澤,應該也不至於會產生反感,更別說茵茵還有著單純善良的性情,應該很容易在不知不覺間,攻破展予澤的心防吧?

  宋芸兒愈想,就愈覺得自己的這個主意真是不錯。

  「茵茵,」她喊了聲,問道:「妳是真的很想要接任務嗎?」

  宋茵茵一聽,立刻開心地奔了過來。

  「當然是真的!」她不僅毫不猶豫地回答,甚至還很認真地用力猛點頭,像是怕光用說的說服力不夠似的。

  「那好,現在有一件新的請託,我想妳應該可以試試看,只是……可能不是很容易,甚至有點麻煩喔!」

  「沒關係,我不怕麻煩!」宋茵茵立刻說道。

  開什麼玩笑?現在好不容易有個能夠讓她試試身手的機會,怎麼可以因為怕麻煩而放棄?

  要是她不敢接受這次的挑戰,說不定以後芸姊姊就不會再讓她有嘗試的機會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好吧,既然這樣,那這回的差事就交給妳了。」宋芸兒說著,唇邊悄然浮現一抹笑意。

  在她看來,那展予澤各方面的條件極佳,不僅身家背景顯赫,又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只是似乎真的對女人沒有什麼興趣,不過那也表示他絕非貪歡好色的風流之徒,不是嗎?

  如果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沒有斷袖之癖或是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那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夫婿人選吧!

  既然現在有這樣的任務,而宋茵茵又主動爭取想要幫忙,那她正好順水推舟地將這件事情交給義妹去辦。

  倘若他們兩人有緣能夠在一起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倘若無緣成為一對的話,純粹當作是在執行一樁任務也沒什麼不好,反正這件事情沒有什麼危險性,讓宋茵茵去做是再適合不過了。

  「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宋茵茵一臉的欣喜。

  嘻嘻,前幾天她才剛央求芸姊姊分個任務給她試試看,想不到那麼快就有「生意」上門了。

  「這次的任務是要做什麼呢?」宋茵茵興奮地追問。

  「是要去幫助一個男人,讓他對女人產生興趣。」

  「嗄?」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宋茵茵愣了愣。

  要一個男人對女人產生興趣?

  這是什麼奇怪的任務啊?

  宋茵茵輕蹙著眉心,腦子裡充滿了疑問。

  宋芸兒解釋道:「這一次,是『紫月山莊』的老爺展鴻天提出的請託。由於他妻子死得早,膝下就只有展予澤一個兒子,而那展予澤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卻始終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是因為不喜歡女人嗎?」宋茵茵訝異地問。

  「是啊。」宋芸兒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展老爺擔心兒子若真的終身不娶,到時候一脈單傳的展家會斷了香火,那可就糟了。」

  「原來是這樣。」宋茵茵終於懂了。「所以展老爺希望能讓兒子早點訂房媳婦兒回去,多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娃娃嗎?」

  「沒錯,就是這樣,所以妳的任務就是讓展予澤不再排斥女人,甚至是對女人產生好感與興趣。」

  「為什麼他會排斥女人呀?」宋茵茵困惑不解。

  從小到大,她的身邊幾乎全都是女人,在她的眼裡,女人又香、又軟、又美麗,非常迷人啊!

  「誰知道他為什麼排斥?不過我曾聽說……一個男人要是對女人沒有興趣,那不是因為他有斷袖之癖,就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就不知道那展予澤到底是什麼原因了?」

  「原來是這樣。」宋茵茵明白地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有些苦惱地蹙起眉頭。「可是……應該要怎麼做,才能讓一個有斷袖之癖或不可告人隱疾的男人,開始對女人產生興趣呢?」

  過去十多年來,她一直生活在蝶幽谷中,過著單純平靜的日子,即使已經十七歲了,但是對於男女之情仍懵懵懂懂的,不曾對任何男人怦然心動過。

  這樣經驗貧乏的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好法子可以「導正」一個男人的性向呀!難怪剛才芸姊姊會說這是個相當麻煩的任務了。

  「呃,這個嘛……」宋芸兒明豔的臉掠過一絲尷尬。

  雖然她比宋茵茵年長幾歲,但是她也不曾和男人相戀過,實在也給不出什麼實際有用的建議。

  她想了想,最後說道:「關於這個問題,或許妳可以去問問心如姊,她應該會清楚什麼方法最有效。」

  宋芸兒口中的心如姊,曾是一名富家員外的小妾,因為嬌豔嫵媚、風情萬種而深受夫君的寵愛,卻也因此遭來正室的妒恨與迫害,差一點就被害死。

  狼狽地逃出家門之後,走投無路的心如姊原本想不開要尋短,結果正巧被義母撞見,及時阻止了憾事的發生。

  義母憐惜心如姊的遭遇,將她帶到蝶幽谷來,讓她有個安穩的棲身之所,不必再受任何人的迫害。

  為了報答義母的恩情,心如姊自願負責料理每日的膳食,她的一手好廚藝讓大夥兒口福不淺。

  「對!心如姊成過親,一定知道該怎麼做最有效!我這就去問她!」宋茵茵精神大振,立刻轉身跑去找心如姊。

  現在的她,渾身充滿了幹勁與活力,在心底發誓一定要把自己生平的第一件差事給辦好!

  展予澤,等著吧!

  不論他是有不可告人的隱疾抑或是斷袖之癖,她都一定會想盡辦法幫助他的!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30 03:57 PM


第二章

  在決定接受請託之後,宋芸兒很快地約了展鴻天碰面。兩人仔細談過細節,也訂出了初步的計劃。

  這一天晚上,展予澤才剛返回「紫月山莊」,就被等他很久的展鴻天找到大廳去進行「父子談心」。

  「予澤,下個月初五,就是爹的六十歲生辰了,這件事你沒忘記吧?」展鴻天開口問道。

  「我當然沒忘,爹想要什麼壽禮?還是要辦什麼樣的筵席嗎?只要爹開口,我一定盡力辦到。」展予澤一口允諾。

  展鴻天搖了搖頭,說道:「爹不需要你送上什麼壽禮,也不需要辦什麼熱鬧的筵席,爹只有一個心願。」

  展予澤一聽,眉頭差點忍不住皺了起來。

  「爹有什麼心願?」他一邊問,一邊在心裡嘆息。

  唉,爹的心願,大概又是希望他早一點娶妻生子吧?這個話題他實在已經聽到耳朵快長繭了,為什麼爹到現在還不肯死心?

  結果,展鴻天出乎他意料地說──

  「既然你暫時還不想娶妻,爹也不勉強你,但是有件事情,你一定要答應爹才行。」

  「喔?」展予澤訝異地挑起眉梢。

  想不到爹竟然會改變態度,不繼續催他成親了。是因為過去勸了太多次都沒有成果,終於放棄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

  「爹有什麼心願,不妨直說,如果是我辦得到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力辦到。」展予澤開口承諾,只要不是要他隨便找個女人成親,一切好商量。

  展鴻天的眼底悄悄掠過一抹欣喜的光芒,語氣卻仍保持平穩地說:「這些年來,你為了這個家也夠累了,爹希望你能暫時放下手邊的事情,放自己一個假,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至少……一個月吧!」

  「什麼?一個月?」展予澤詫異地挑起眉梢。

  自從八年前扛下家中的經濟重擔之後,每天從早忙到晚已經是他的習慣,現在突然要他放下一切,整整休息一個月?

  光是想像自己成天無所事事的情況,展予澤就打從心底感到抗拒,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悶得發慌。

  眼看兒子一臉為難,展鴻天不放棄地說:「目前展家各地的商行狀況都十分穩定,即使你休息一個月,營運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的,不是嗎?」

  「話雖沒錯,但是——」

  展鴻天打斷了他的「但是」,動之以情地說:「就算是為了『紫月山莊』、為了這個家,你更得要好好地保重自己的身體,別累垮了。爹的六十歲生辰沒有其他的心願,就只要我的兒子好好地放自己一個月的假,好好地放鬆休息一下,難道這個願望太奢侈了嗎?」

  「這……」展予澤被爹的這番話堵得一陣啞口。

  即使他的心裡依舊不怎麼情願,但是爹都說了這是他老人家六十歲生辰的唯一心願了,他若還是拒絕,似乎也太過分了些。

  考慮了一會兒後,展予澤終於妥協了。

  「好吧,那就照爹的意思去做。」一個月的時間,說短不算短,但是說長其實也沒多長,忍耐一下就過去了。

  展鴻天一聽,彷彿看見抱孫有望似的,高興得笑咧了嘴。

  他打鐵趁熱地繼續說:「太好了!咱們在江南不是有一座別館嗎?這一個月,你就去那兒好好地休息和放鬆吧!」

  「什麼?」展予澤一臉錯愕和不解。「為什麼一定要去江南?難道在『紫月山莊』休息不行嗎?」

  江南的別館距離「紫月山莊」路途遙遠,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他根本別想要私底下偷偷地巡視商行了。

  知子莫若父,展鴻天豈會不知道他的打算?

  「既然要休息,當然就得完全拋開一切的瑣事,爹可不希望你在休息的時候,一顆心還懸著生意上的事情,甚至三天兩頭就偷偷往商行跑。」

  聽見爹的話,展予澤的俊顏不禁掠過一抹尷尬,想不到自己的心思全被爹給摸得一清二楚。

  「好吧,那我等多過完六十大壽之後動身就是了。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把該交代、該吩咐的事情統統處理好才行。」

  「沒問題,就這麼說定了!好了,現在時候已經不早,爹回房去睡了,你也早點歇息吧!」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後,展鴻天眉開眼笑地離開,相信自己今晚一定可以作個好夢。

  看著爹臨去之前那一副喜出望外、笑容滿面的模樣,展予澤的心裡驀地湧上一種奇怪的感覺。

  是他太多心了嗎?他怎麼突然覺得爹那欣喜的表情背後,似乎悄悄藏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計劃?

  ※※※※

  在替爹過完六十大壽的隔日,展予澤乘著「紫月山莊」的馬車,在夜色已深的時候抵達了展家位在江南的別館。

  這別館座落在依山傍水的湖畔,庭院中假山流泉、花木扶疏,是個相當美麗的地方,而這裡也是當年爹為了討娘的歡心而興建的。

  只可惜,娘的身子骨不好,還不曾踏入別館半步就病逝了,而這裡就交由總管和一批奴僕負責打掃和維護,偶爾他們下江南時會到此小住幾日,或是用來接待到江南遊玩的親朋好友。

  皎潔的月光下,展予澤下了馬車。

  當他才剛走進大門,一抹身影就靠了過來,可那並非總管財叔,而是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

  展予澤詫異地一愣,懷疑地盯著眼前這名陌生的年輕女子。

  去年秋天時,他曾為了到江南一帶視察商行而到此小住幾日,那時並不曾見過這個女人呀!

  「妳是誰?」他一邊問,一邊瞇起黑眸打量她。

  眼前這女子相當年輕,約莫十七、八歲,有著一張嬌俏的容顏,此刻正朝他漾開一抹微笑。

  看著那甜美的笑靨,一絲警覺驀地浮上展於澤的心頭。

  爹先前說不再勉強他娶妻,該不會其實只是換一個方式,直接安排爹所相中的媳婦人選先住進江南別館,然後再以六十大壽願望的名義將他拐到這裡,讓他必須被迫與她相處一個月吧?

  「您一定就是少爺了吧?我叫宋茵茵,是老爺聘僱的丫鬟。」朱茵茵畢恭畢敬地回答。

  「丫鬟?」展了澤一愣,這個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是啊!」宋茵茵點了點頭,繼續解釋道:「老爺有交代,在少爺待在別館的這段期間內,就由我來負責服侍少爺。」

  為了順利待在展予澤的身邊,宋茵茵決定假扮丫鬟,而這也已經事先獲得了展鴻天的認可。

  除了展鴻天之外,全「紫月山莊」沒有半個人知道她真正的身分與來歷,就連這裡的總管和其他奴僕們,也都相信她是老爺找來服侍少爺的丫鬟。

  宋茵茵偷偷瞥了展予澤一眼,想看看她任務的對象長什麼模樣,一看之下,她不禁驚訝地睜圓了眼。

  原本她認為相由心生,一個排斥、厭惡女人的傢伙,應該有著兇惡甚至是醜陋的面貌,但是她發現自己的猜測根本大錯特錯!

  這男人比她原先預期的要俊美多了!

  雖然她這輩子見過的男人也沒多少,但是她相信比他出色的男人肯定不多。

  望著展予澤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還有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強者氣勢,宋茵茵的一顆心不知怎地愈跳愈快,就連雙頰的熱度也愈來愈高,整個人像是突然間染上風寒似的。

  這種不對勁的感覺……該不會就是義姊們曾說過的「一見鍾情」吧?

  以前她曾不經意地聽幾位義姊私底下閒聊起感情的事,據說只要看見自己心裡喜歡的對象,就會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她們描述的情況不就跟她現在的「症狀」一模一樣嗎?

  還記得那時她曾在心中悄悄地揣想自己的「意中人」會是什麼模樣,而她在腦中所勾勒出來的樣貌,確實就像展予澤一樣,是個高大挺拔、氣宇軒昂、俊朗迷人的男子……

  想著想著,宋茵茵的心又跳得更快了些,胸口有種難以言喻的陌生情緒正隱隱地鼓譟著。

  展予澤盯著她,將她那一副臉紅心跳的模樣看在眼裡,對她的「丫鬟」身分更加懷疑了。

  就在他打算更進一步地仔細盤問時,總管財叔聞聲迎了過來。

  一看見熟悉的人,不等財叔開口打招呼,展予澤劈頭就問:「財叔,她真的是我爹找來的丫鬟?」

  「是啊,少爺,茵茵是前兩天才來的新丫鬟。老爺有傳話下來,少爺待在江南別館的這段期間,就由茵茵負責服侍少爺。」財叔恭敬地回答。

  展予澤一邊聽,一邊暗中觀察財叔的表情。

  由於財叔是個性情直率的老實人,如果說謊,眼色和神情肯定會不自在,但是現在看起來,財叔並沒有騙他。

  「我不需要任何丫鬟的服侍,妳走吧!」展予澤毫不猶豫地對宋茵茵說道。

  就算她真的只是一名丫鬟,並非他原先懷疑的「媳婦人選」,但是他依舊不想和任何女人沾上邊。

  「走?少爺的意思是……要我離開?」宋茵茵一臉愕然。

  「沒錯。」

  「不不不!那怎麼行?」宋茵茵連忙搖頭。

  開什麼玩笑?要是不能跟在展予澤的身邊,那她還有什麼戲唱?她可不想在執行任務的第一天就宣告失敗,那也太悲慘了吧!

  更何況,要是她第一次執行任務就搞砸了,說不定芸姊姊從此便不再讓她插手任何的請託,那她豈不是真要天天待在蝶幽谷裡發呆了?

  不行!說什麼她都得想辦法賴在他身邊不可!

  「為什麼不行?」展予澤懷疑地睨著她。

  「因為老爺答應過我,會幫我找大夫醫治病重的爹,但我必須在這段期間內盡心盡力地服侍少爺。」宋茵茵說著早就事先想好的藉口。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也不想要故意說謊騙人,只是倘若沒有一個合情合理的藉口,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順利待在展予澤的身邊,那就更別想要順利完成她的任務了。

  一想到任務的內容,宋茵茵忍不住又多看了展予澤一眼。

  像他這麼高大英挺的男子,應該很受女人們的愛慕才是,只可惜芸姊姊說他很有可能愛的是「男人」,甚至有可能患有不可告人的隱疾。

  不管到底是哪一個,一定都會有許多女人為此心碎,而他自己應該也感到相當困擾吧?

  一思及此,宋茵茵不禁湧上一股使命感,發誓一定要竭盡所能地幫助他,讓他早日恢復正常不可!

  「妳爹病了?」展予澤問。

  「是啊,我就是為了替我爹籌措醫藥費,才賣身為丫鬟的。幸好老爺只要我負責服侍少爺一個月,就願意替我爹找大夫治病。為了報答老爺的恩情,我一定要盡心盡力地服侍少爺才行!」宋茵茵語氣認真地說道,讓他明白她的決心。

  「那簡單。」展予澤立刻開出更優渥的條件。「我也可以找大夫去醫治妳爹的病,而且妳還不需要盡心盡力地服侍我,甚至還能離開這裡,回家去照顧妳爹,這樣不是更好嗎?」

  「嗄?」宋茵茵錯愕地愣了愣。

  他的意思……是要無條件幫她醫治爹的病?但問題是……她根本就沒有爹,要上哪兒去找一個「病重的爹」來讓他請大夫醫治啊?

  天哪!這下子該怎麼辦?想不到他比她原先預期的要難應付多了。

  幸好宋茵茵的反應不算太慢,很快就想到了婉拒他的理由。

  「可是我答應老爺在先,而老爺也已經將我爹接去大夫那兒醫治了。我雖然只是一名丫鬟,但也必須要遵守承諾才行呀!」

  聽她這麼說,展予澤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她的這番話讓他對她的排斥感頓時減輕了許多。

  身為一名商人,他最重視的就是信用,並且認為那是不論男女老少或任何身分都必須遵守的美德。

  以他剛才開出的條件,她明明可以不必付出任何勞力,就能輕鬆從他這兒獲取爹原先承諾給她的幫助,但是她卻沒有見風轉舵,仍舊堅持遵守和爹的約定,這份重承諾的心意相當值得讚賞。

  「所以妳是一定要留下了?」

  「沒錯,我不能當個忘恩負義的人!我既然答應了老爺,就一定要辦到,這也是為了報答老爺的恩情!」宋茵茵握緊了拳頭。

  現在她滿心想的就是無論如何她也一定要幫助他恢復正常,而她的神情完全顯露出她認真的情緒,一雙澄澈美麗的眼眸閃動著堅定的光芒,讓她整個人顯得異常耀眼,也讓展予澤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她臉上多停留了好一會兒。

  不過,就算她再怎麼耀眼迷人,依舊是個女人,而女人對他而言就是這輩子完全無意沾惹的麻煩。

  早在他十二歲那年,娘懷著對已逝戀人的思念死去時,他就已打定主意這輩子絕不要受感情的控制了,而八年前,爹迷戀上那個心懷不軌的青樓女子,差點將「紫月山莊」給搞垮,則讓他更加確定了一件事──

  愛情和女人,只會為男人帶來無窮的麻煩,他連碰都不想碰!

  展予澤迅速考慮了一下,最後決定有條件地妥協。

  「好吧!妳可以留下來,但是我的一切我自己會打理,妳不需要服侍我,更不需要跟著我,最好離我遠一點。」

  宋茵茵一聽,立刻搖頭。她知道自己若是在這個時候讓步,只會害自己執行任務的困難加倍。

  「不行啊!老爺有交代,不論少爺到哪兒,我都得跟著才行,老爺甚至還交代我一定要陪著少爺遊山玩水,好好讓少爺放鬆心情呢!」

  「我不需要妳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展予澤沒好氣地低叱,兩道濃眉幾乎皺得快打結了。

  眼看他似乎快要動怒,為了避免自己被不由分說地轟出去,宋茵茵只好低聲下氣地和他打商量。

  「那……不然這樣好不好?只要讓我偶爾陪著少爺一塊兒出去遊山玩水、散散心就好,其他的時候我保證盡可能不煩少爺,這樣可好?」

  只是偶爾嗎?展予澤沈著臉,心裡依舊不太想答應。

  眼看他沒有答腔,宋茵茵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只好努力動之以情。

  「我不能答應了老爺又沒辦到,那樣我會良心不安的。少爺,您就讓我偶爾陪著您吧,我保證只是偶爾!」她默默在心裡補上一句——但次數多頻繁才算是「偶爾」,那就因人而異了。

  展予澤沈默地望著她,心裡猶豫著。

  其實他大可以不理會她,畢竟她的良心安不安,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可是看著她那一臉懇求的神情,他竟狠不下心來拒絕。

  算了,既然他已經答應了爹,要到江南來好好休息一個月,索性就勉強接受爹的安排吧!

  他可不想要在一個月之後,爹以他沒有好好休息為理由,又要他繼續在這兒多停留一段時間,那只會讓情況更麻煩。

  「好吧,就讓妳偶爾跟著。」他妥協了。

  反正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罷了,而他也不是真的有女人在身邊就渾身不對勁,只要她別給他製造什麼麻煩,身邊跟著個丫鬟倒也無妨。

  「太好了!」宋茵茵聞言鬆了一口氣,開心地笑了。

  那笑靨太甜美、太燦爛,彷彿具有魔力似的,讓展予澤不知不覺地凝望著她,還是一旁的財叔因為天冷打了個噴嚏,才讓他回過神來。

  一意識到自己竟被一個笑容給短暫迷住心神,展予澤的心裡不禁有些錯愕,對自己的反應感到不解。

  過去常有女人對他送秋波、拋媚眼,甚至一見到他就努力擠出燦爛的笑容,希望得到他的青睞,但是他從來只覺得無趣和厭煩,為什麼現在卻因為一個小丫鬟的甜美笑靨而失神?

  展予澤皺了皺眉,在心裡告訴自己──

  他一定是因為路途疲憊,才會短暫的失常,畢竟這一連好幾天的路程也著實夠累人的。只要等他休息過了之後,一切肯定就會恢復正常了。

  「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去歇息吧!」他對財叔和宋茵茵說道。

  「是,那少爺也早點歇息吧!」財叔恭敬地退下。

  「少爺也要就寢了嗎?」宋茵茵開口問。

  「沒錯,不過我不需要服侍,妳也退下吧!」

  「是。」宋茵茵乖順地點頭,說道:「我剛才已經將少爺的房間整理妥當了,如果還有什麼需要茵茵服侍的地方,少爺儘管吩咐。」

  「沒什麼需要妳的地方,妳回房去歇息吧!」展予澤揮了揮手,他可不認為自己會有需要叫她的時候。

  他轉過身,大步朝他的寢房走去,而他才一踏進房門,就發現桌上擺了好幾本書冊。

  「這是什麼?」他疑惑地挑起眉梢。

  剛才那丫鬟不是說才整理過他的房間嗎?既然如此,這幾本書冊為什麼會放在這裡?這些又是什麼書?

  展予澤走了過去,好奇地隨手拿起一本翻看,而他才剛瞥了一眼,整個人就錯愕地愣住了。

  這……這書裡竟是春宮圖?!

  展予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拿起另一本翻看,發現竟也是類似的內容,而且畫面比剛才那一本更加露骨煽情!

  「搞什麼鬼?」

  展予澤低咒了聲,一抹怒焰跳上他的黑眸,他沈下臉色,轉身拉開房門,怒聲叱吼──

  「宋茵茵,妳立刻給我過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30 03:57 PM


第三章

  宋茵茵原本前腳都已經跨進房門了,冷不防聽見展予澤的叱吼聲,害她嚇了一大跳。

  怪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怎麼好像很生氣?怎麼會這樣呢?

  宋茵茵一邊轉身往展予澤的房間跑去,一邊在心裡困惑地想著。

  她猜想,展予澤應該是發現了她刻意擱在桌上的那幾本書冊,但……心如姊不是說,男人看了那些書冊之後,肯定會「血脈賁張」、「欲罷不能」嗎?為什麼他卻好像在生氣?

  之前為了弄清楚該怎麼讓一個男人對女人產生興趣,她聽從芸姊姊的建議,去向心如姊「請益」,心如姊也很大方地告訴她許多方法。

  當她要啟程前往這兒的時候,心如姊在她臨出門前突然塞了幾本書冊到她隨身的行囊裡,要她找機會就給展予澤看看。

  由於她一路上匆匆忙忙地趕路,就怕沒能趕在展予澤抵達之前先一步來到這裡,因此她並沒有將那幾本書冊拿出來翻看,甚至還忘了它們的存在。

  今兒個她在得知展予澤即將抵達之前,才猛地想到這件事,於是便匆匆忙忙地將書冊擱到他房裡的桌上,她自個兒連翻都還沒翻過呢!

  不過,既然心如姊向她拍胸脯保證,宣稱只要是男人看了那些書冊之後,保證會慾火沸騰,立刻對女人產生莫大的興趣,那應該就有效啊!

  但……為什麼展予澤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像是慾火沸騰的模樣,反倒比較像是怒火沸騰呢?

  宋茵茵懷著一絲忐忑來到展予澤的房裡,果然看見他的臉色相當難看。

  「少爺有什麼吩咐嗎?」她怯怯地問。

  「這些書,是妳放在這兒的嗎?」展予澤揚了揚拿在手中的其中一本,語氣不善地質問。

  「呃……是啊……是我在整理書房的時候撿到的,我想說可能是少爺的,所以就拿過來了……」宋茵茵隨口胡謅,總不能要她坦承是她特地帶來想讓他血脈賁張、慾火沸騰的吧?

  倘若她真的那樣回答了,等於是招認了自己來這裡的真正目的,那麼就算沒被他氣得大卸八塊,肯定也會被立刻轟出去的,那怎麼可以呢?

  「不是我的,把它拿走。」展予澤陰鷙地下令。

  「啊?真的要拿走?少爺不留著翻看看嗎?」宋茵茵期期艾艾地問,不是很想把這些書冊帶走。

  她相信心如姊應該沒有給錯東西才對,說不定展予澤根本還沒有仔細翻看,等他看了之後就會欲罷不能、愛不釋手哩!

  「我對這沒興趣,妳若有興趣的話,儘管拿回妳房裡慢慢看個夠!」展予澤哼了聲,將手中的書扔到桌上,剛好翻開了其中一頁。

  宋茵茵原本只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但是當她看見上頭所繪的圖畫時,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她滿臉驚愕地瞪著那畫面,甚至還被嚇得退了兩步,差點踉蹌地跌倒,那驚恐莫名的模樣,彷彿上頭的圖會突然跳出來咬人似的。

  「這……這……這是什麼東西呀?」她花容失色地低嘆。

  天哪!太嚇人了!為什麼那上頭繪著那麼「可怕」的畫面?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是男人和女人赤身露體,正用著怪異的姿勢交纏在一起,那……那到底是在做什麼?

  這麼「驚悚」的圖畫,真的有辦法挑起男人對女人的興趣嗎?如果是對她來說,不造成反效果就要偷笑了!

  展予澤原本還懷疑是宋茵茵故意找來春宮圖給他看,不知道想搞什麼鬼的,但是瞧她一副被嚇壞了的反應,又不像是裝出來的。

  「這些是春宮圖,妳沒看過嗎?」

  「當然沒有!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看過那種東西!」宋茵茵又瞥了眼那「可怕」的圖畫,隨即又匆匆地移開目光。

  她的雙頰熱辣辣的,讓她整個人突然覺得好熱,忍不住以自個兒的小手當扇子,不停地朝自己發燙的臉頰搧風。

  她那激烈的反應有些滑稽,也讓展予澤原先的不悅頓時減輕不少。

  或許這些春宮圖冊是某個下人的吧!算了,他也不想追究到底是誰私底下在看這些東西了。

  雖然他個人對女人沒興趣,但也不會去強迫別人和他有同樣的看法,更不會去干涉身邊其他人對女人的好惡。

  「不管是誰的,總之不是我的,統統拿走吧!」展予澤揮了揮手,示意她快點將這些書冊帶走。

  「嘎?少爺不留著看嗎?」

  「不必了,我不想看!」展予澤沒好氣地答道。

  「可是……要我拿去哪兒呢?」宋茵茵蹙起了眉心。這些可是她特地帶來要給他看的耶!

  「隨便妳怎麼處理,妳要扔掉也行,或是妳想要帶回房裡去好好地研究,我也不反對。」

  「嘎?我……我……才不要研究這個呢!」宋茵茵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那我拿去扔掉好了!」

  她伸手去拿,然而指尖才一碰到書皮,就彷彿被燙到似地又縮了回來,俏臉的熱度更是不斷地攀升。

  展予澤被她誇張的反應惹得啼笑皆非,而她羞紅了臉的嬌俏模樣,讓原本就相當甜美的她看起來更加迷人,也讓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她的臉上。

  過去不是沒有女人在他的面前臉紅過,但是他從來只覺得女人們含情脈脈、頻送秋波的模樣實在令人厭煩,然而此刻,宋茵茵那滿臉通紅的慌張神情,卻奇異地讓他覺得有趣。

  他睨著她,故意問道:「怎麼了?妳不是要拿去丟?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有不對……我現在……現在就拿去丟。」

  宋茵茵牙一咬,臉上浮現壯士斷腕般的神情,一鼓作氣地抱起那些書冊,匆匆忙忙地轉身跑掉。

  看她宛如捧著燙手山芋似地捧著那些春宮圖冊,轉身倉皇地奔出他房間的模樣,展予澤差點忍俊不禁地放聲大笑。

  他幾乎要忘了自己上一次開懷大笑是什麼時候了。

  或許讓宋茵茵留在身邊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她能讓他心情放鬆。這麼一想,展予澤就覺得未來這被迫休假的一個月不會太無趣了。

  ※※※※

  隔天一早,宋茵茵在柔煦的晨光中甦醒。

  簡單地梳洗過後,她原本打算走出房間,但目光卻不經意地瞥見昨晚被她帶回房之後就扔在角落的那些春宮圖冊。

  回想起她驚鴻一瞥看見的畫面,宋茵茵的俏臉就不禁再度泛紅,而她的心底卻也同時升起一絲好奇。

  昨天她沒有勇氣看個仔細,到底圖中的男人與女人在做些什麼?而看那些圖真的就能讓一個男人對女人產生興趣嗎?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浮上心頭,讓宋茵茵的好奇心也愈來愈強烈。

  唔……反正現在房裡沒有其他人在,她乾脆來看個仔細好了!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宋茵茵就克制不住一探究竟的慾望,她鼓起勇氣上前,拿起那些春宮圖冊仔細翻看。

  圖中的男人和女人全都一絲不掛,赤裸的身體不是用奇怪的姿勢結合在一起,就是男人正在褻玩女人的身體……

  她的雙頰熱度不斷升高,美麗的眼眸也愈瞪愈大。

  「這……這些……該不會都是真的吧?」

  宋茵茵愈看愈覺得「心驚膽跳」,她連忙扔開那些春宮圖冊,雙手撫著自己熱辣辣的臉頰。

  老天!男人真的會對女人這樣又那樣嗎?

  當男人和女人的身子赤裸地交疊在一起、當男人那樣褻玩著女人的身體時,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這些問題不斷地浮上心頭,也讓宋茵茵的腦子自動自發地想像起那樣的情景,但她腦海中浮現的男人與女人,卻莫名地換成了展予澤和她自己的臉……那畫面簡直快將宋茵茵給嚇壞了!

  「別想了!別想了!」

  宋茵茵甩甩頭,心慌意亂地抹去腦中的畫面。

  她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努力控制自己狂亂的心跳,直到她覺得自己恢復了正常,這才敢走出房間。

  然而,當她在庭院中遇見了展予澤時,好不容易逐出腦中的畫面又驀地躍上腦海,害她又無法控制地臉紅心跳起來,剛才的努力全成了白費。

  怪了怪了,她為什麼老是會把畫中的男女想成了她和展予澤?

  是因為他正好與她曾經幻想過的意中人模樣符合嗎?

  還是因為她現在滿腦子就是希望他能對女人產生興趣的關係?

  不管原因是什麼,那樣的畫面對她來說都太「刺激」了點,她忍不住摀自己的臉,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

  「妳在做什麼?」展予澤狐疑地朝她投去一瞥,她那古古怪怪的舉動讓他想不注意到也難。

  「沒……沒什麼。」宋茵茵搖了搖頭,哪裡敢讓他知道她的腦中剛剛浮現了什麼樣的畫面。

  「少爺,咱們今天去遊湖可好?」她趕緊找了個話題,順便也藉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遊湖?」展予澤皺了皺眉,沒有太大的興趣。

  他原本打算上街去,趁著人在江南的這段時間,好好觀察一下江南一帶各行各業的發展。

  「對呀!來到江南怎麼能不遊湖呢?」宋茵茵的眼睛閃閃發亮。

  她過去不曾來過江南,但是聽說江南的湖光山色很美,許多千金小姐都會包下畫舫遊湖賞景,而這或許是個讓展予澤接觸、認識其他女人的好機會。

  根據心如姊的猜測,展予澤有可能是因為過去終日忙於工作,不常與女人相處,所以才會對女人沒什麼興趣。

  只要他能多認識幾位溫柔美麗的女子,說不定他就會突然「開竅」,開始對女人產生興趣也不一定。

  展予澤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點頭答應了,畢竟是他自己答應偶爾讓她陪著一塊兒遊山玩水的,這也算是給爹一個交代。

  「好吧!就照妳說的去遊湖,但是遊完湖之後——」

  「遊完湖之後我就不會再煩少爺了——至少今天不會!」

  宋茵茵明白他要說什麼,索性自己先提出保證,免得他臨時改變主意又不肯去遊湖了。

  「很好。」展予澤點了點頭,對她的反應還算滿意。「那走吧!」

  見他邁開步伐,宋茵茵也趕緊跟了上去,心中對於等會兒的行程充滿了期待。

  她從沒有乘過畫舫遊湖呢!相信一定會是一次有趣的經歷!

  ※※※※

  春暖花開的好時節,江南的湖光山色更是分外迷人。

  宋茵茵跟著展予澤來到湖畔,看著眼前壯闊美麗的景緻,她的眼底盈滿了欣喜與雀躍。

  蝶幽谷雖然很美,但畢竟她住了十多年,早已看慣了那兒的景緻,而江南和蝶幽谷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情。

  宋茵茵像隻雀躍的鳥兒,興奮地東張西望著,而相對於她的興致高昂,展予澤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著眼前的景緻,腦中想的是或許展家可以考慮拓展船運業。

  見他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宋茵茵索性自顧自地前去找船家交涉。

  由於今日氣候宜人,前來賞景的遊人如織,包船遊湖的人也比平日多上許多,因此此刻碼頭只剩下一艘畫舫,而且已有人比宋茵茵早一步和船家洽談了。

  宋茵茵觀察了一下,就見正和船家交涉的是一名隨從模樣的男子,而等在一旁的是有幾名丫鬟隨侍在側的兩位年輕女子。

  從她們的穿著打扮來看,應該是出身富裕之家的千金小姐,而她們不僅看起來高貴優雅,長相也挺美的,那讓宋茵茵的眼睛為之一亮。

  太好了!這或許是老天爺幫她製造的大好機會呢!

  她堆起友善的微笑,上前去跟那兩個姑娘攀談。

  「兩位小姐好。」

  「有什麼事嗎?」開口詢問的是一名丫鬟。

  「是這樣的,我家公子今日也是特地前來遊湖賞景的,可現下畫舫就只剩一艘,不知道兩位小姐是否願意讓我家公子一塊兒共乘一船呢?」

  「這……」其中一名黃衣女子聞言,眉心皺了起來,看起來並不是很願意接受這個唐突的提議。

  「妳家公子?是哪位呀?」另一名紫衣女子開口問道。

  「我家公子是『紫月山莊』的少主人——展予澤。」宋茵茵連忙抬出展予澤的名號,畢竟「紫月山莊」的聲名遠播,或許這兩名小姐會願意讓他們一塊兒登船遊湖也不一定。

  「『紫月山莊』?」

  果不其然,一聽見大名鼎鼎的「紫月山莊」,兩位姑娘都訝異地愣了愣,並好奇地順著宋茵茵所指的方向望去。

  當她們看見高大俊美的展予澤時,眼底都不禁流露出傾慕的光芒,芳心暗自怦跳不已。

  黃衣女子立刻改變了態度,說道:「展公子是特地來遊湖賞景的,若是就這麼回去,未免太過掃興了。既然大夥兒在此相逢就是有緣,若不嫌棄的話,就一塊兒乘船遊湖吧!」

  「那太好了!兩位小姐請先上船,我跟我家公子隨後就到!」宋茵茵說著,開開心心地返回展予澤身邊。

  展予澤仍在暗自評估著拓展船運業的可能性,見宋茵茵高高興興地說已和船家談妥了,便沒多想地上了船。

  直到上了船,他才赫然發現船上竟然還有其他人,而且還是幾個陌生的女子。

  「展公子,幸會。」黃衣女子主動開口打招呼。

  展予澤冷淡地頷首示意,並沒有開口詢問對方的身分,因為他根本一點兒也不想知道她們的來歷。

  見他臉色不太好看,宋茵茵趕緊低聲解釋道:「因為今兒個遊客太多,只剩一艘畫舫了,所以我才跟她們打商量,大夥兒一塊兒乘船遊湖。」

  「嗯。」展予澤輕哼了聲,勉強接受這個理由。反正只是共乘一船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見他的態度冷淡,兩位小姐都不禁暗惱在心裡。

  她們可是江南出了名的美人,多少男人想要得到她們的青睞,原以為展予澤應該也會和那些人一樣,想不到他卻根本無視於她們的存在。

  這樣無動於衷的態度,反而激起她們不服氣的心理,非得要想法子讓他喜歡上她們不可!

  「展公子,我叫陸映雪,這位是我的表妹夏韻薔。」黃衣女子主動開口自我介紹,並用著嬌媚的眼神試圖勾引展予澤。

  展予澤的反應依舊冷冷淡淡的,他只是生疏地點點頭,表示他聽見了她的話,至於她們的名字,他根本沒有費心去記。

  陸映雪暗惱在心裡,臉上卻堆起更加燦爛的笑容。

  「展公子難得來到江南,一定得好好地玩玩才行!我和表妹很願意盡地主之誼,陪展公子到處走走。」

  「不必了,有茵茵陪我就行了。」

  展予澤冷淡的拒絕,讓陸映雪臉上的微笑差點掛不住。

  她暗暗咬了咬牙,臉上卻依舊擠出一抹微笑,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在這個男人面前會失靈。

  「她是展公子的丫鬟,當然一起來呀!只是遊山玩水時若身邊只有丫鬟,豈不是少了些樂趣?就像現在,面對著這般湖光山色,該彈彈琴來助興才對。」陸映雪朝身旁的丫鬟小星使了個眼色。

  小星會意過來,明白小姐打算在展公子的面前展現一手好琴藝,便趕緊將琴搬了出來。

  然而,還沒來得及安置好,突然一陣較大的波浪讓船身晃動了下,小星一個踉蹌,手中的琴硬生生地撞上了陸映雪的背!

  「哎呀──」陸映雪痛呼一聲,整個人以難堪的狗吃屎姿勢趴臥在甲板上,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當著意圖勾引的男人面前出這種大糗,陸映雪簡直惱火極了,她氣急敗壞地將一切過錯全歸咎在丫鬟身上。

  「妳這個賤婢是怎麼回事?」

  虧她本想要展現自己優雅高貴的一面,現在卻摔得這麼狼狽,什麼形象都沒了!

  可惡!真是氣死人了!

  「小姐恕罪,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星慌忙擱下琴,伸手去扶陸映雪,結果太過慌張,沒注意到自己踩著陸映雪的裙擺,結果不但害陸映雪再度跌倒,裙擺還因此破了一塊!

  「妳……妳該死!」陸映雪怒不可遏,賞了小星一耳光。「還說妳不是故意的?我看妳分明就是!」

  場面頓時顯得有些尷尬,而宋茵茵對小星有無限的同情。

  她看得出來小星真的不是故意的,卻遭到陸映雪這般的責怪與打罵,未免也太可憐了。

  「陸小姐,我看小星真的不是故意的,妳也別那麼氣——」宋茵茵試著想幫小星說話,卻被陸映雪惡狠狠地打斷。

  「閉嘴!這裡沒有妳說話的餘地!」

  「啊?」宋茵茵一陣愕然,沒想到陸映雪的怒火會燒到她身上來。

  「啊什麼啊?別忘了妳的身分!妳不過是個低賤卑微的丫鬟,這裡沒妳說話的分兒!」陸映雪瞪著她,厲聲叱道。

  反正在展予澤的面前已經完全沒有形象,她也不用再裝什麼優雅了!

  一聽見陸映雪的話,宋茵茵忍不住說道:「人的身分又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如果可以選擇,誰想要生為奴婢?這世上有許多無父無母的孤兒,難道他們就活該過得顛沛流離嗎?倘若當初妳不是出生於富貴之家,說不定現在也跟咱們這些丫鬟一樣呀!」

  一想到蝶幽谷裡幾位義姊們的身世,宋茵茵的心裡就有些感慨。倘若當初不是娘將她們帶回蝶幽谷,她們現在不知道是否會過著流離失所的日子?

  宋茵茵的這番話,讓一旁冷眼旁觀這場混亂的展予澤感到有些訝異。

  在他的眼裡,女人幾乎都是自私自利、膚淺愚蠢的——就像陸映雪,明明剛才錯不在丫鬟,她卻不分青紅皂白地將氣出在無辜的人身上,他根本懶得將心思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但是宋茵茵卻讓他感到意外,想不到這世上竟也有像她這般心地良善、會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的女子,明明那丫鬟被打、被罵,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卻願意挺身而出地替那丫鬟說話。

  只不過,這番話聽在陸映雪的耳裡刺耳極了,剛才出糗的難堪此刻全化為怒火,惱怒地瞪著宋茵茵。

  「閉嘴!輪不到妳這個身分卑微的傢伙來教訓我!這賤婢是我家的丫鬟,我要怎麼教訓她是我的事!妳給我滾遠點!」

  陸映雪怒哼了聲,甚至還動手推了宋茵茵一把,宋茵茵沒料到她會這麼做,整個人踉蹌了下,差一點跌倒,但她很快就被一雙強壯有力的臂膀給扶住。

  展予澤將宋茵茵護在身後,不悅地瞪著陸映雪。

  「陸姑娘,別太過分。」他低聲警告。

  陸映雪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這個丫鬟不知天高地厚,我這是在替你教訓教訓!」

  「她是我的人,就算有錯,我也會自己管教,不必妳代勞。況且,我並不認為她有什麼錯。」展予澤哼道,對宋茵茵的保護表露無遺。

  聽著他的話,宋茵茵的心裡好生感動,看著眼前寬闊的肩膀,宋茵茵覺得就算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眼前這男人也一定會保護自己的。

  正當她沈浸在無限感動的情緒之中時,展予澤突然開口問道──

  「茵茵,妳怕高嗎?」

  「嗄?」她愣了愣,一頭霧水地眨了眨眼。

  「妳怕嗎?」展予澤又問了一次,目光往湖岸望去,暗暗衡量著距離。

  「不,我不怕高。」宋茵茵搖了搖頭,雖然她仍是搞不懂他為什麼會這麼問,但還是坦白地回答。

  她從小跟著娘學武,雖然只是花拳繡腿,算不上什麼武功高手,就連輕功也挺蹩腳的,但是至少並不怕高。

  「那好,走吧!」展予澤說道。

  「走?走去哪兒?」宋茵茵又是一愣。

  他們此刻人在畫舫上,而船已經駛離了湖畔,哪有路可以「走」?她可沒有水上行走的功夫啊!

  展予澤沒有多做解釋,伸手摟住她嬌小的身子,在她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他已施展輕功帶著她離開了。

  宋茵茵驚呼一聲,被他的舉動給嚇著了。雖然她並不怕高,可也不習慣這樣「飛行」啊!

  她有些緊張,下意識地摟緊了展予澤,而兩人緊抱在一起的親暱感,讓她的一顆心急遽地跳動著。

  臉紅心跳間,腦中忽然又浮現那一張張春宮圖的畫面。

  老天!她到底是怎麼了?

  宋茵茵不禁懊惱地在心底呻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動不動就想起那些煽情曖昧的畫面?

  她很努力地想將腦中的畫面清除,很努力地轉移注意力,卻因此強烈地感覺到他有力的臂膀、寬闊的胸膛、溫暖的懷抱,那讓她的一顆心因此而發燙。

  忽然之間,她希望這一刻永遠不要結束,那她就可以繼續沈溺在這副令她感到溫暖、感到安心的懷抱之中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30 03:58 PM


第四章

  很快地,展予澤已將宋茵茵帶回湖畔,他低頭一瞥,見她的表情有點怪異,以為她是被嚇到了。

  「怎麼了?妳不是不怕高嗎?」他的語氣透著關心。

  一抹心虛掠過宋茵茵的眼底,她有些不自在地乾笑了兩聲。

  「我……我是不怕高……只是……」

  「只是什麼?」

  「呃……」宋茵茵的表情一陣尷尬。

  真是的,他一定要追問嗎?她可不認為坦白招認是個好主意。

  不管是她因為兩人親暱的擁抱而想起了春宮圖的畫面,或是她想著要多賴在他懷裡久一點,她都不認為他聽了之後會覺得開心。

  在他探索的目光下,宋茵茵愈來愈心虛,而就在她打算換個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時,幾名在湖畔追逐嬉戲的小孩突然撞到了她,那力道還挺大的,害她整個人往他的方向跌去。

  原本展予澤可以很輕易地扶住她,可壞就壞在他們正巧站在地面微濕的湖畔,結果腳步一滑,兩個人狼狽地摔倒,而宋茵茵就跌在他的懷抱裡,小臉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們兩人都愣住了。

  她香軟的身子,緊密地貼在他健碩的身軀上,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縈繞在鼻息間,擾亂了展予澤的心緒,一種莫名的悸動湧上心頭,讓他不自覺地想收攏雙臂,將她攬得更緊。

  宋茵茵的臉蛋貼在他的胸膛上,俏頰生嫣、心如擂鼓,雖然知道這樣的姿態太過親暱,卻捨不得掙扎起身。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直到有幾個孩童一邊嘻笑、一邊從他們身旁跑過去,才將他們從親暱的氣氛中驚醒。

  展予澤鬆開摟住她的手臂,問道:「妳沒事吧?」

  「我……我……我沒事……」

  宋茵茵又羞又尷尬,心慌意亂地要起身。

  她雙手抵著展予澤的胸膛,撐起了上半身,但情況並沒有半點好轉,因為她雖不再親暱地趴在他身上,卻變成以曖昧的姿勢跨坐在他的腰上,兩人最敏感的一處隔著層層衣料緊緊抵靠著!

  見他的表情閃過一抹不自在,宋茵茵忽然想到春宮圖中不正有這種姿勢?只是圖中的男女是赤身露體的!

  她的腦中轟的一聲,宛如有威力強烈的炸藥猛地炸開,炸得她頭暈眼花,粉嫩的小臉瞬間脹紅。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研究那些圖……也……也不是故意擺出這個姿勢……我……這是個意外……」她結結巴巴地澄清。

  展予澤咬了咬牙,啞聲說道:「我知道這是意外,而且不管妳到底有沒有研究那些圖,妳現在最好立刻起來。」

  他雖然無意娶妻,但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被一個甜美的女人這樣煽情地壓在身下,他想要不有什麼異樣的反應也難。

  「嗄?噢……」宋茵茵趕緊從他身上離開。

  她尷尬地左右張望,就見他們剛才的意外已引來不少路人的側目,他們甚至還衝著她揚起曖昧的笑,害她巴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

  「我……我們趕快回去吧!」她臉紅地說道,沒臉繼續留在這裡面對眾人調侃戲謔的眼光。

  一旁有個大嬸恰好聽見了她的話,便點頭說道:「對呀!小倆口要親熱就回自己房裡去,不要當街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什麼?不……不是啦……妳誤會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宋茵茵欲哭無淚。

  老天!這大嬸該不是以為她急著回去跟他親熱吧?

  見她滿臉通紅,急著想解釋的模樣,展予澤忽然有種想要大笑的衝動。

  說也奇怪,是因為他過去為了一肩扛起家業而太壓抑了嗎?放下生意抵達江南才不過第二天,他整個人便覺輕鬆不少,而對女人從來沒有什麼好感的他,竟也開始覺得眼前這個小女人相當有趣。

  她的種種反應是那麼直接,顯示出她是一個相當單純、沒心眼的人,而那種自然不造作的感覺,讓他覺得很舒服。

  生平第一次,他和一個女人相處時是覺得放鬆甚至是愉快的,這也讓他發現原來女人並不全然是令人厭惡和排斥的。

  他想,未來這一個月,應該可以和她相處愉快吧!

  ※※※※

  春宮圖和遊湖計劃雙雙失敗後,宋茵茵並不氣餒。

  仔細檢討過後,她覺得自己太急躁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展予澤對女人的排斥可說是根深柢固,她想要靠幾張春宮圖就扭轉展予澤的心態,實在太天真了些,而她第一天就將春宮圖擱在他桌上,一下子「刺激」過頭造成了反效果,更是失策。

  至於遊湖計劃的失敗,她就覺得是非戰之罪了,誰會料想得到像陸映雪那樣貌美的千金小姐,竟有著那樣任性刁蠻的個性。

  那趾高氣昂、頤指氣使的態度,別說是本來就對女人排斥的展予澤了,就連同樣身為女人的她,也一樣不喜歡陸映雪。

  檢討過後,她決定放慢步調,先想辦法讓他整個人放鬆下來,再讓他明白香噴噴、軟呼呼的女人,要比男人迷人多了!

  於是,這一天,宋茵茵趁著展予澤決定一個人騎馬出去活動筋骨的空檔,自己上街去,為下一個計劃做準備。

  忙了一天,等到夜幕低垂時,宋茵茵端著費心張羅來的美酒和幾樣點心、下酒菜,送到書房給展予澤。

  「少爺。」她輕喚了聲。

  展予澤放下正看到一半的書冊,抬頭瞥了她一眼。

  兩人目光交會,腦中同時浮現昨天意外「接觸」的曖昧情景,那讓宋茵茵的臉頰泛起了紅暈,也讓展予澤的眸光黯了幾分。

  「有事嗎?」展予澤開口,打破有點微妙的氣氛。

  「少爺白天出去騎馬,晚上又看了好一會兒的書,應該累了吧?」

  「還好。」

  其實說累倒是不至於,只是說也奇怪,今兒個一整天,不論是騎馬時也好、看書時也好,她的臉孔竟都不時地浮現腦海,讓他不禁感到困擾與疑惑。

  生平第一次,他被一個女人擾亂了心思,但他卻不懂這是為什麼。

  純粹是因為她很有趣,總是讓他有放聲大笑的衝動嗎?但,好像又不盡然只是這麼單純的原因……

  展予澤盯著宋茵茵,像是想弄清楚自己如此失常的原因,而他專注的目光,讓宋茵茵雙頰的熱度還沒褪去又繼續加溫。

  她臉紅心跳地低下頭,看見自己手中捧著的酒菜,這才猛地想起自己今晚精心安排好的計劃。

  「少爺,茵茵準備了美酒和好菜,要給您享用的。」

  「喔?」

  「我今天上街去探聽,得知城裡有一間遠近馳名的『龍福酒樓』,所以我特地去買了他們的好酒和幾樣最有名的點心及小菜。」

  展予澤當然知道她說的那間「龍福酒樓」,那間酒樓的生意極好,姿態卻也因此擺得很高,倘若不是達官貴人、酒樓常客或是老闆的親朋好友,通常都會讓客人杵在一旁,等很久才能買到要買的東西。

  原本像他們這樣不夠友善的態度,生意不可能做得長久的,偏偏幾年前皇上微服出巡到江南時,嚐過了「龍福酒樓」的美酒和拿手菜後,對那絕妙的滋味稱讚有加。事後消息傳了出來,有了皇上「金口加持」後,即使酒樓的姿態擺得再高,仍舊令眾人趨之若騖。

  他瞥了眼宋茵茵手中的那些酒菜,忍不住問:「妳在那裡等了多久?」

  既然她不是熟客,又只是一名小丫鬟,想必受盡那間酒樓的冷落。今兒個風挺大的,她該不會就傻傻地杵在路邊猛吹風吧?

  「呃……大約一個時辰吧。」宋茵茵答道。

  她原本以為只是買一壺酒和幾樣點心、小菜,應該要不了多久時間,想不到竟然等了那麼久。

  當她在那兒杵了將近半個時辰後,也曾想過要放棄,但是又覺得既然都已經等了那麼久,若是半途離開豈不是可惜?

  更何況,美酒可是她今晚計劃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要是不先讓展予澤帶有幾分酒意,恐怕接下來的計劃又會失敗了。

  「妳說什麼?妳在那裡杵了一個時辰,就為了買這些酒菜?」展予澤不可思議地瞪著她,語氣透著一絲不自覺的惱怒。

  看著他的神情,宋茵茵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極蠢的事情,但心裡又不禁覺得委屈,她這可是為他辛苦為他忙耶!

  「我……我只是想讓少爺有好酒好菜可以品嚐嘛……」

  聽見她委屈的咕噥,展予澤忽然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太嚴厲了,而她的這番心意,讓他氣也氣不下去。

  不過,話說回來,並不是他命令她在冷風中杵一個時辰的,他幹麼要有惱怒或心疼的感覺?

  展予澤皺了皺眉,忽然察覺自己對這個小丫鬟好像太在乎了點。

  他不是一向討厭女人的嗎?為什麼她卻能得到他的另眼相看,到底她有什麼特別不同的地方?

  展予澤揮開心思,潛意識不願意再探究下去。反正他和她之間,就只會是一個月的主僕關係,等到答應爹休息的一個月結束後,他就會返回「紫月山莊」,而她也該回去照顧她生病的爹了。

  一這麼想,展予澤的眉頭就舒展開來。

  既然他們兩人只會相處短暫的一個月,那他又何必處處提防、排斥她?倒不如好好地相處,反正他難得會有不厭惡一個女人的時候,她的自然、不造作讓他有種如沐春風的舒服感覺。

  「既然是給我的,那就擱著吧!」

  「好。」

  宋茵茵漾開一抹笑,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酒菜擱在他面前的桌上。

  她今晚的目的,就是讓他喝些酒。

  聽心如姊說,許多男人幾杯黃湯下肚之後,性情會轉變,心防也會跟著鬆解。

  所以她今晚的計劃是先讓展予澤喝些酒,等他有幾分醉意之後,她已安排好了其他的「驚喜」,正等著他呢!

  「這道桂花雙色糕的口感和味道極佳,沒有人不愛的。」宋茵茵說著,忍不住多看了桌上的桂花雙色糕幾眼。

  她對於點心一向沒有什麼抵抗力,今兒個去買的時候,她也替自己買了一份,那絕妙的滋味讓她驚嘆不已,吃了還想再吃。

  想著想著,她的肚子彷彿接收到了腦袋瓜的訊息,突然發出好大的「咕~~嚕~~咕~~嚕~~」聲響。

  聽見那響亮的聲音,宋茵茵瞬間脹紅了臉,覺得好窘,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藏起來。

  「少爺慢慢享用,茵茵先下去了。」她說著就想開溜,沒有臉繼續待在這裡,要是肚子又繼續唱起「空城計」,那她豈不是糗斃了?

  「慢著。」展予澤叫住了她。

  宋茵茵尷尬地回頭,問道:「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這麼多東西,我一個人哪吃得完?」展予澤將那盤桂花雙色糕推了過去。「這個給妳吃。」

  他可沒忽略剛才她盯著桂花雙色糕時,那一臉垂涎又期待的神色。

  對於糕餅類的點心,他一向沒有太大的興趣,既然她想吃,不如順水推舟送給她吃,反正這也是她杵了一個時辰才買來的。

  「要給我吃?真的可以嗎?」宋茵茵一臉驚喜,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盤中的糕點。

  「當然可以。」

  「那我吃桂花雙色糕,少爺喝酒?」

  「嗯。」展予澤隨口應了聲,自己斟了杯酒來喝。

  之前為了保持每日工作的最佳狀態,他並不常飲酒,現下有一個月的時間放鬆,多喝幾杯倒是無妨。況且這酒確實極香,也難怪那「龍福酒樓」的待客之道如此之差,生意還能這般興旺了。

  展予澤一連喝了幾杯酒,見宋茵茵還站在一旁盯著他發愣,便開口催促道:「快吃啊,發什麼呆?」

  「呃?喔!」宋茵茵猛地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竟盯著他喝酒的率性模樣,看到失神了。

  她臉紅地收回視線,趕緊藉由拿取桂花雙色糕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失常,而當她將那塊精緻的糕點送入口中後,臉上立刻浮現又驚又喜的神情。

  「好好吃!這麼好吃的桂花糕,就算天天吃也一定吃不膩的!」她一臉陶醉地讚嘆。

  在蝶幽谷時,她們的膳食都是由心如姊負責的,心如姊的廚藝雖然不錯,但卻僅限於家常菜餚,糕餅之類的點心並不擅長,也因此,只有當義姊們偶爾從外地帶回這些東西,她才有機會嚐到。

  展予澤看了她一眼,就見她那一臉笑容滿面的神情,像極了一隻心滿意足的貓兒,惹人憐愛,而聽了她的話,他以為她過往的生活過得很貧苦,沒有吃過什麼好料,那讓他的目光變得柔和,甚至還透著一絲憐惜。

  「既然喜歡,那就多吃一點,這也給妳吧!」他一邊說著,又將另一盤點心推到她面前。

  「啊?不行,這是我特地為少爺買回來的……」

  「我說行就行。這些都給妳,我喝酒就行了。」

  「那……謝謝少爺!」宋茵茵的心裡好生感動。雖說他排斥女人,但是他對她挺好的嘛!

  她一邊吃,一邊感動在心裡,入口的香甜滋味彷彿也沁入了心裡,讓她的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甜蜜的氣息。

  展予澤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她吃糕點的生動表情。他發現,靜靜地在一旁看著她那因為滿足而笑彎了眉眼的神情,是一件挺享受的事情……

  咦?「享受」?!

  一意識到自己心中閃過的字句,展予澤有些愕然,想不到自己也會對女人產生那樣的感覺。

  他收回視線,心情複雜地飲酒,試圖不讓自己的情緒受到太多的影響,然而當他隔了一會兒再度將目光瞟向宋茵茵時,卻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妳吃得嘴邊都是糕餅渣。」真像個小孩子。

  「啊?真的嗎?」

  宋茵茵尷尬得紅了臉,心裡不禁直懊惱。

  老天,她怎麼一直在他的面前出糗?

  她急急忙忙想要收拾善後,迅速用手指揩去一邊的渣渣之後,想也不想地伸舌舔掉,而看見這一幕,展予澤的眼色一黯,胸中隱隱燃起了一把火。

  「這樣好了吧?」宋茵茵臉紅地問。

  「還有另一邊。」展予澤說著,想也沒想地伸出手,為她擦拭。

  原本他只是單純地打算抹去她嘴邊的糕餅渣,但是她的身子害羞又侷促地動了動,結果他的指尖竟觸碰到她柔軟的紅唇。

  那溫軟柔嫩的觸感彷彿帶著神奇的魔力,讓他的手指像是自有意識一般,輕輕摩挲她的唇瓣。

  宋茵茵被他的舉動惹得雙頰發燙,她羞窘地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反而讓他的指滑入她的口中,觸碰到她的丁香舌。

  她的臉蛋瞬間爆紅,心慌意亂地退了一大步。

  「謝……謝謝少爺……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雙手並用,在兩邊唇角亂抹一通,將渣渣全抹掉。

  展予澤收回了手,沈默地望著她,心情更亂了。

  他很清楚剛才如果不是她及時退開,他說不定會衝動地將她摟進懷裡,狠狠地親吻那張擾人心思的紅唇。

  自從身邊多了這麼一個純真嬌美的小丫鬟後,他的心境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很大的轉變。

  原本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的他,竟也會產生想要擁抱、親吻她的衝動與渴望,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過去他對女人的「清心寡慾」,只是因為沒碰著真正讓他心動的女人,而非他真的對女人排斥到極點?

  可是……這表示他對她真的動心了嗎?他真的能夠敞開心胸去接受一個女人永遠陪伴在他的身邊嗎?

  過去發生在上一輩的種種不愉快經歷,迅速在腦中浮現,讓展予澤愈想愈心煩意亂。

  接連喝了幾杯酒之後,他想要再斟,卻見酒壺已經空了,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喝掉了一大壺酒。

  若是在平常,這樣分量的酒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可問題出在於他喝得太快,讓他現在腦子有些暈眩。

  也罷,這樣也好,他是該去就寢了,免得自己又繼續「失常」下去。

  「我有點累了,想回房,妳也去歇著吧!」他說完後,起身想離開,步伐卻有一些些不穩。

  果然喝得太快了,他在心裡苦笑了下。

  宋茵茵見狀,立刻關心地靠了過去。「我扶少爺回房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他伸手一揮,示意她退開,卻因為動作太大,不小心推到了她。

  見她踉蹌了下,他趕緊伸手一拉,嬌小纖細的人兒立刻跌進他的懷抱,那軟玉溫香的身軀令他的心神一蕩,而他寬闊的胸懷也讓宋茵茵的心跳瞬間亂了節奏,種強烈的情緒同時在兩人的胸口震動著。

  展予澤摟著她,忽然不想放手,不想放開她。

  或許是他真的喝醉了,也或許是她的身子太嬌軟,總而言之,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原始的慾望被挑起,有一團火隱隱在他的下腹燃燒。

  他深吸口氣,想要壓抑體內的那簇火焰,卻反而因此聞見她身上的淡淡香氣,那讓他整個人更加口乾舌燥。

  他很努力想拉回理智,可偏偏她在這個時候抬起頭來,一雙似水的眸子盈盈地望著他,那嬌豔的紅唇欲言又止的,彷彿想說些什麼,而那含羞帶怯的神情……該死的誘人極了!

  在展予澤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他已低頭吻住了她!

  那柔嫩的觸感讓他在心中發出舒服的輕嘆,忍不住細細地吮吻,並在她雙唇微開地喘息時,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汲取更多誘人的香甜。

  宋茵茵又驚又羞,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麼做,思緒頓時亂成一片,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浮上了她混沌的腦袋瓜。

  他為什麼親她的嘴?這不是應該要對喜歡的人才會做嗎?可是……芸姊姊不是說少爺討厭女人,而且很可能喜歡的是男人嗎?

  難道……難道少爺喝得太醉,把她誤認為是男兒身?

  這個「結論」讓宋茵茵心頭大驚,所有因他的親吻和擁抱而產生的意亂情迷瞬間煙消雲散,實在很難接受被他當成一個男人在擁吻。

  她伸出手推著他的胸膛,努力將兩人的距離稍微拉開了些。

  「少……少爺……我是女人,不是男人……」她的語氣透著一絲委屈。

  展予澤渾身一僵,雖然他搞不懂她為什麼會說出這麼蠢的話——他當然知道她是女人——但也讓他從剛才短暫的激情中清醒了。

  想不到他竟也有失控親吻一個女人的時候,而她的滋味該死的美好極了,讓他差一點就欲罷不能!

  「我知道妳不是男人,不過我不該吻妳的,我道歉。」他開口道歉,雖然這段期間內她是他的丫鬟,但他不認為自己有仗勢輕薄她的權利。

  不過在開口道歉的同時,他也不禁想,倘若剛才她沒有打斷那個親吻,說不定他會愈吻愈深,甚至忍不住想要對她做得更多……

  展予澤皺了皺眉,對自己失控到這樣的程度有些難以接受。

  他剛才真不應該喝酒的,現在他最好立刻回房去睡覺。

  聽了他的道歉,宋茵茵的心不知怎地揪了起來。

  雖然她不敢奢想少爺是因為喜歡她才吻她,但也不希望聽見他為此道歉,那讓她覺得他後悔吻了她……

  看見她那帶著一絲哀傷的神情,展予澤的心口一緊,目光無法從她臉上移開,而他的心裡也不禁浮上一絲不解。

  為什麼被他酒後輕薄了,她的反應不是生氣地指責他,甚至是打他一耳光?相反地,為什麼聽見了他的抱歉,她卻彷彿因此感到難過?

  她那雙盈滿失落難受的眼眸,彷彿在訴說她要的不是他的道歉,彷彿是不想聽見他說自己不該吻她……

  展予澤又深深地看了宋茵茵一眼,她那落寞憂傷的神情讓他心口一疼,差點忍不住再度將她撲進懷中安慰。

  他皺了皺眉,不欲多想,在他又一次失控前,轉身大步走出書房。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30 03:59 PM


第五章

  從書房返回寢房的這一段路,展予澤吹了些夜風,感覺理智清醒了許多,但是心情卻依舊紛亂。

  他覺得心口多了些沈沈的重量,像是突然間住進了個什麼人似的,而那個人就是剛才惹得他一再失控的宋茵茵……

  到底他該拿那個小丫鬟怎麼辦呢?他蹙眉思忖著。

  是該讓她繼續待在身邊,還是和她保持距離?

  如果是後者……

  想到將她隔絕在視線之外,一想到再也看不見她那甜美的笑靨、生動的表情,他的心中竟升起一股莫名的不捨。

  這種種的反應,該不是表示他真的對她動心了吧?

  展予澤懷著複雜的情緒推開房門,才跨進一步,他整個人就僵住了。

  在他的房裡,有兩名豔麗的女子,豐腴惹火的身段只穿著薄紗,正朝他拋媚眼、送秋波!

  怎麼回事?這兩名女子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的酒不是已經醒了些,怎麼可能還醉得產生錯覺?

  在他錯愕間,兩名女子已嬌笑地圍了上來。

  「展公子,要歇息啦?」

  「讓咱姊妹好好地服侍您吧,保證讓您欲仙欲死、欲罷不能喔!」

  展予澤退了一步,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他的俊臉鐵青,神色陰沈。眼前這兩個女人很顯然不是出於他的幻覺,因為幻覺不可能開口說話!

  「是誰叫妳們來的?」他咬牙切齒地問,發誓要拆了對方的骨頭!

  「是宋姑娘啊!」其中一個女子脫口而出後,才為時已晚地想起宋茵茵曾交代她們別把這件事情告訴展予澤,結果還是不小心被她給說了出來。

  「宋姑娘?」這個答案令展予澤訝異極了。

  「是啊,就是宋姑娘。」既然都已經說溜了嘴,她們索性也不隱瞞了。「她今兒個到『醉月閣』,挑了咱姊妹倆,要咱們到這兒來,還交代咱們等展公子略有酒意之後,要好好地服侍您。」

  真的是宋茵茵?

  搞什麼鬼?那女人的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展予澤怒氣沸騰,黑眸幾乎要噴出憤怒的火焰。

  一想到剛才他還為她心亂、情動,甚至親吻了她,而她竟然找來兩個青樓女子要服侍他,展予澤的臉色便不禁愈想愈沈,也愈來愈火大。

  原來剛才那些酒菜全是她事先計劃好的,全部都是虛假的!

  想來先前的春宮圖冊也是她放的吧?

  她先是在初見面的第一天就擺了春宮圖冊到他房裡,現在又幫他找女人,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該死!該死!該死!

  他轉身走到房門口,怒聲叱吼──

  「宋茵茵,給我過來!」

  怒喝完後,他轉過身,神情不耐地瞪著兩個女人。

  「妳們可以走了!」

  兩名女子驚訝地互望一眼,不敢相信他竟然要將她們趕走。

  「你要咱們離開?」

  「對!」

  「可是我們還沒服侍您,您也還沒享受到——」

  「我對妳們沒興趣!」展予澤不耐地打斷她們的話。

  「什麼?沒興趣?」

  兩名女子倒抽一口氣,那神情彷彿受到了嚴重的侮辱。

  她們可是「醉月閣」當紅的兩名花娘,每天都有許多人爭著要見她們一面,眼前這男人卻對她們沒興趣?

  這怎麼可能?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一陣不服氣湧上心頭,她們扯開身上的薄紗,露出裡面那件貼身的兜兒,薄軟的衣料幾乎快遮掩不住底下那對豪乳。

  「那這樣呢?還沒興趣嗎?」

  當宋茵茵聽見展予澤的叱喝聲趕來的時候,就看見她們兩人正衣衫不整、搔首弄姿地試圖纏住展予澤。

  「妳們在做什麼!」她激動地嚷著。

  看著房裡的這一幕,她的一顆心彷彿被人狠狠地揪住。

  找來青樓女子服侍展予澤,這是聽從心如姊的建議。

  心如姊說,青樓女子最懂得男人的喜好,她們最清楚該怎麼做,可以輕易地撩起一個男人的慾望。

  所以她費心地安排,先讓展予澤喝了點酒,好讓他整個人放鬆一些,然後再由這兩名花娘接手來服侍他。

  這原本是她的計劃,可是現在親眼看見這一幕,她卻很想衝上前去,將她們從他的身邊扯開,要她們離他遠一點!

  兩名花娘望向宋茵茵,不以為然地看著她激動憤慨的神情。

  「做什麼?當然是努力服侍展公子啊!這不是妳要求的嗎?」

  「就是啊,怎麼現在卻一副來捉姦的模樣?」

  她們狐疑地看著宋茵茵,對她的態度相當不解。

  「該不會是妳想要測試他到底愛不愛妳,想知道他對妳夠不夠忠貞,所以才故意安排這一場戲吧?」

  宋茵茵一聽,慌忙要否認,卻因為心裡其實悄悄戀著展予澤而顯得有些心虛,說起話來也變得結結巴巴的。

  「不……我不是……他……他是少爺……我……我沒有……我……」

  「少來了!妳明明就是一副吃醋的模樣!」

  「我——」

  「夠了!」展予澤打斷了她們的話。

  他可沒興趣聽她們爭吵,現在他只想跟一個人好好算帳!

  「妳們現在立刻給我出去!」他對那兩名花娘下逐客令。

  「走就走!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不是咱們不辦事,是你們要我們走的,所以先前給的訂金咱們可不會退還!」

  說完之後,兩名花娘穿好衣裳,扭腰擺臀地走出房間。

  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宋茵茵忽然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甚至差點忍不住對她們的背影做鬼臉,完全忘了檢討是她自己找人家來的。

  當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她才拉回心思。轉頭一看,就見展予澤正用著陰沈憤怒的眼神瞪著她,害她不禁打了回寒顫。

  媽呀,他生氣的樣子好可怕,那憤怒的目光,看起來很像恨不得將她身上的骨頭全拆散了。

  唔……識時務者為俊傑,她還是先避避風頭好了。

  「哎呀!妳們別走,有話好商量嘛!」

  她一邊嚷著,一邊想要假藉追人的名義開溜,然而展予澤的動作卻更快。

  他一個箭步擋住她的去路,接著轉身「砰」的一聲狠狠關上房門、落了門閂,讓她無路可逃。

  「妳想溜去哪兒?我都還沒跟妳算帳呢!」

  看著他那張盛怒的俊臉,宋茵茵只能尷尬又心虛地陪笑臉。

  「要……要算什麼帳?」

  「裝傻妳倒是挺行的嘛!」展予澤怒哼了聲。

  他朝她逼近一步,她就退一步,很快地她就退到了牆角。

  一察覺她還想溜,展予澤索性伸出雙臂,一左一右地搭在她的身旁,將她困在他的身前,完全阻斷她的任何逃生路線。

  「妳到底在搞什麼鬼?先是春宮圖,現在又是青樓花娘!」

  看著他那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神情,宋茵茵猶豫了會兒,咬了咬唇,最後終於豁出去了。

  「我只是聽說少爺很討厭女人,喜歡的是男人,而且說不定還患有什麼隱疾,所以……所以才想要幫少爺恢復正常的……」看著他那愈來愈鐵青的臉色,她的聲音也愈來愈小。

  唉唉,也難怪他是這樣的臉色。

  聽心如姊說,男人都很介意自己的「雄風」問題,現在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她這樣當面揭穿了,要他不動怒也難。

  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呀,是他自己非要她說清楚的……

  展予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他咬牙切齒地瞪著她,額角青筋差一點就繃斷了!

  「是誰說我喜歡男人,還有斷袖之癖的?」

  「呃……呃……呃……」

  宋茵茵尷尬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她怎麼可能把蝶幽谷的事情供出來?只好趕緊轉移話題。

  「是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我就會努力幫助少爺,努力想法子讓少爺恢復正常的!」

  見她態度篤定地認為他就是有斷袖之癖外加患有隱疾,展予澤的火氣不由得又往上飆升了些。

  「我不需要!」

  「為什麼不需要?」

  「因為我沒有斷袖之癖,而且我『正常』得很,一點隱疾也沒有!」他咬牙切齒地叱吼。

  看著他那急欲澄清的氣忿模樣,宋茵茵的眼神不禁多了一絲同情。

  「少爺,別擔心啦,我絕對不會洩漏出去的,我一定會替少爺保守秘密,絕對不會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

  「妳說夠了沒?」展予澤握緊了拳頭,指節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像是恨不得掐死某人。

  「好嘛,我不說就是了。」雖然都說了不說,但宋茵茵還是忍不住替自己解釋道:「我只是想讓少爺明白,天生的問題也不是你願意的,所以少爺也不必太介意,只是那畢竟不太符合常情,還是要趕緊修正過來才──唔……」

  她的話沒了下文,因為她的嘴被堵住了!

  展予澤惱怒地吻住她,不讓她的小嘴再說出任何一個字,免得他真的因為過度的憤怒而失控掐住這個氣死人的小傢伙!

  他狠狠地吻她,帶著懲罰的意味。

  他火熱的舌,強勢地撬開她的唇齒,探入她的口中,糾纏、撩撥著她因驚訝與羞怯而不知所措的丁香舌。

  這個強悍又熱力十足的親吻,很快地挑起了更深沈的慾望,在一邊吻著她的同時,他的大掌也開始在她的身軀上游移。

  火熱的親吻和撫摸,讓宋茵茵渾身發燙,雙腿發軟,她本能地伸出雙臂,圈抱住他的頸項,在他的懷中激烈抖。

  當胯下緊繃的慾望已瀕臨失控的邊緣時,展予澤才勉強停了下來,努力尋回自己的理智。

  「這樣妳還覺得我愛的是男人?還覺得我患有不可告人的隱疾嗎?」他氣息粗重地問。

  宋茵茵好不容易從意亂情迷中稍微回過神,沒有多想地說:「這只是吻,並不代表你很『正常』啊……」

  她還記得心如姊說過,倘若一個正常男人對女人有慾望,除非他有著聖人般的意志力,否則絕對不可能只是吻一吻、抱一抱就半途停下來的。

  既然他半途停了下來,這不就表示他不是「正常」的男人嗎?

  展予澤瞪著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她的這番話對他而言不啻是個挑釁,而一個已經燃起慾望的男人,是絕對禁不起任何挑釁的。

  他將她打橫抱起,放上了柔軟的床榻,並迅速褪去她的衣物,包括那件薄軟的兜兒,讓她美麗的身軀僅剩下一件褻褲。

  近乎裸裎的胴體,美得不可思議,那雪白肌膚、曼妙的身段,讓展予澤的目光宛如著了火般,在她的身軀上游移著。

  暴露的身軀和他如焰的目光,讓宋茵茵害羞極了,她想要伸手遮掩,但他的動作卻更快,在她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之前,他已伸出手,大掌覆上她胸前的渾圓,那柔軟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地不斷揉撫。

  在他充滿情慾的愛撫下,她的乳尖敏感地挺立,而他竟還用指尖撥弄那巍巍顫顫的蓓蕾,讓她的身子猛地竄過一陣激烈的震顫。

  朱茵茵又羞又慌,想要伸手將他推開,卻偏偏渾身乏力,而且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心想阻止他,還是隱隱希望他繼續下去……

  她的思緒紛亂,心情有些矛盾,不知道該不該任由這情況發展下去,畢竟她到江南來,原本只是純粹為了任務,本來是想藉由其他女人來接近他、讓他恢復「正常」,而不是由自己親身執行這樣的任務啊!

  可是……可是……她卻對展予澤動了心,每一次和他靠近,她就無法控制地臉紅心跳,難以壓抑想要更靠近他的渴望。

  就像現在,即使心裡又羞又慌,對於未來充滿了不確定,可是她的心卻還是為了他而強烈悸動,她的身子也為了他而發燙。

  已對他心動的她,根本抗拒不了他此刻的熱情與撩撥啊!

  想要被他寵愛的渴望勝過了心中的慌亂無措,她將紛亂的心緒拋到腦後,不再去想了。

  此時此刻,她只想順應自己心中的渴望,任由他繼續下去。

  在他火熱的愛撫下,她害羞地閉上眼,沒有勇氣看他如何愛撫自己的胴體,但敏感的乳尖不斷被他輕按撥弄,讓她的嬌喘也一聲接著一聲,無法停歇。

  聽著她嬌媚的喘息,展予澤體內的慾火也愈燒愈旺,大掌從她豐盈的酥胸緩緩往下移,滑過平坦的小腹,來到她的腿間。

  「呀……不……」

  一察覺他的企圖,宋茵茵驚呼一聲,羞窘得想要併攏雙腿,但他卻用自己的雙膝將她的腿兒分得更開。

  很快的,他的手隔著單薄的布料,觸碰到了她腿間禁忌的花蕾,也立刻惹來她一聲聲失控的嬌吟。

  「啊啊……」

  他放肆的指不斷地揉弄她最敏感的一處,時快時慢,時輕時重,簡直快將宋茵茵給逼瘋了。

  她伸出雙臂緊抱住他健碩的身軀,嬌軟的胴體不自覺地弓起,在他的懷中激情難耐地顫抖著。

  當她的嬌吟聲愈來愈破碎時,展予澤的手也探入了她的褻褲之中,直接觸碰到那已泛著春潮的花蕾。

  宋茵茵急促地喘息著,氤氳的眼眸半睜地望著他,像是懇求他停手,又像是渴望他繼續,而那迷亂的神情誘人至極。

  他再度吻住了她的唇,長指在一陣輕揉慢拈後,探入她濕熱的花徑之中,開始輕緩地抽送起來。

  宋茵茵既緊張又羞怯,雙手不自覺地將他抱得更緊,纖細的手指幾乎快掐進了他強碩的肌肉裡。

  在難耐的嬌吟間,她再度閉上眼,渾身燙得像是著了火,而隨著他手指不斷的抽動,更多的蜜液從她的花徑內滲出。

  展予澤抬頭望著她,那雙黑眸因熾烈的慾望而異常深濃灼亮。

  他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停在她的臉上,不錯過她任何細微的反應,而已被挑動情慾的她,雙頰泛著迷人的紅潮,神情嬌媚,整個人美得像一朵只為他而盛綻的花,那讓他目眩神迷,火熱的慾望也無法再按捺了。

  他扯下她的褻褲,同時也迅速褪除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後分開她的腿兒,堅硬的巨大緊抵住她溫潤潮濕的花徑入口。

  當她半睜開眼睫,用迷濛的目光望著他時,展予澤緊摟住她,腰身一挺,灼熱的慾望瞬間貫穿了她的身子!

  發現她因劇烈的疼痛而渾身僵硬時,他立即暫停住一切的動作,安撫地低頭吻了吻她的紅唇、她的粉頰。

  直到察覺懷中人兒的身軀逐漸放鬆,甚至不自覺地弓起身子,輕晃著粉臀,他知道,她已適應了他的存在。

  他不再有所顧忌,開始在她緊窒的花徑中衝刺,由慢而快,一次又一次地撞擊她花心的深處。

  「啊啊……」宋茵茵無法克制地發出一連串嬌喘。

  在他不斷的律動下,一波波銷魂的快感也宛如浪潮般席捲而來,那過多的歡愉讓生澀的她幾乎承受不住,覺得自己彷彿隨時都會量過去。

  就在一陣激狂的快感猛地竄過身子,讓宋茵茵忍不住緊抱住他哭喊出聲時,展予澤也最後一次深深衝入她的花心盡頭,將彼此送上了歡愉的顛峰。

  當火熱激情趨於平靜,急促的喘息逐漸平穩後,展予澤仍擁著她,不想放手,而宋茵茵則是累得幾乎睜不開眼。

  她那嬌慵倦懶的神態相當惹人憐愛,讓展予澤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輕輕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累了就睡吧。」

  宋茵茵沒有力氣開口反對,沈重的眼皮已合上,在他的懷中沈沈睡去。

  展予澤低下頭,神情複雜地看著懷中酣然熟睡的小傢伙。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因一個女人而失控,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讓一個女人睡在他的床上、他的懷中,而剛才對她不自覺表現出來的柔情,更是他不曾給過任何女人的。

  即使過去不曾愛過任何一個女人,他也明白這種種的反應,代表了這個人兒早已悄悄進駐他的心裡,否則一向對女人沒有什麼好感的他,怎麼會任由情況失控至此,怎會壓抑不住想要她的念頭?

  明明他本來只是打算向她興師問罪,明明他本來只想懲罰她的,可偏偏一碰到她、一嚐到她的滋味,他就宛如上了癮似的,無法淺嚐輒止。

  事到如今,倘若他再告訴自己對她沒有半點情意,那不啻是自欺欺人,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懷中人兒忽然動了動,打斷了展予澤的思緒。

  他低頭一看,就見她在他懷中動了動身軀,朝他又更貼近了些,然後像是終於滿意了,嘴角彎起愉悅的弧度,心滿意足地繼續熟睡。

  看著她那恬靜美麗的睡顏,展於澤的胸口忽然湧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動與溫暖,那種感覺就彷彿心中曾有的縫隙在這一瞬間被填滿。因為有了她,一顆心從此完整無缺。

  他不禁想,或許有個女人在身邊,並不像他原先認為的那麼糟。

  想像著身邊有她陪伴的情景,似乎還挺不壞的,不過前提是——她那張小嘴別再說些質疑他的「雄風」的話來了,那可是會氣死人的。

  一想到她對他天大的「誤解」,展予澤真是又好笑、又好氣。他無奈地輕嘆口氣,拉起錦被將兩人蓋好之後,也跟著閉上雙眼,擁著她一起入睡。

  ※※※※

  宋茵茵作了一個非常美好的夢。

  夢中,她回到了美麗幽靜的蝶幽谷,坐在她最喜歡的那片湖泊旁,而且身邊還多了個人陪伴。

  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讓她怦然心動的展予澤。

  他們並肩坐在湖畔的大石塊上,微風徐徐中,他溫柔地將她摟進懷中,並且伸出手抬起她的臉,輕撫著她的面頰。

  四目交會之際,柔情密意在兩人的眼波間流轉,而他們的眼中除了彼此的容貌身影之外,都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東西。

  逐漸地,他的俊臉朝她俯近,近得兩人幾乎鼻尖相貼,也讓兩人的氣息親暱而曖昧地交融在一起。

  她嬌羞又期待地閉上了雙眼,他溫熱的唇隨之覆下,溫柔而纏綿地親吻她……

  唇上傳來溫軟的觸感,是那麼的真實,讓宋茵茵不由得發出幸福的輕嘆,緩緩地睜開眼。

  當她看見展予澤的俊臉就在眼前,而唇上還繼續傳來溫存吮吻的觸感時,她不由得一陣怔愣,一時之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已經清醒,還是仍在睡夢中,就這樣怔怔愣愣地望著他。

  察覺她已經醒來,展予澤這才結束了這個親吻,低頭凝望她那嬌憨中帶了絲困惑的可愛神態。

  早在天一亮的時候,他就醒了。

  見她仍偎在自己懷中睡得香甜,他不忍起身下床,就怕會將她給擾醒,於是索性就靜靜地凝望著她。

  眼看她在睡夢中揚起幸福的微笑,他不禁好奇她作了什麼樣的美夢,而她那甜美的笑靨,讓他一陣情生意動,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輕輕吮吻那兩抹誘人的嫣紅,品嚐她的滋味。

  「醒了?」

  聽見他低沈的嗓音,宋茵茵整個人頓時清醒,而一對上他灼熱的眼眸,一張粉臉也瞬間佈滿紅暈。

  原來……原來剛才的親吻是真的……

  當宋茵茵忙著害羞之際,昨夜的一切也驚地浮現腦海,那讓她雙頰的熱度立刻又更升高了一些。

  原本她以為他愛的是男人,再不然就是可能患有不可告人的隱疾,想不到芸姊姊給她的情報根本嚴重錯誤嘛!

  他已經用實際的行動來證明──讓他有「性趣」的是女人,而且他不僅「行」,還「行得很」!

  一想到昨晚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宋茵茵就羞得低垂眼睫,無措地輕咬著唇瓣,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他才好。

  她那害羞嬌怯的神態相當誘人,而貼著他的赤裸胴體逐漸發燙,讓展予澤的身體也跟著熱了起來。

  他的大掌開始在她曼妙的身軀上游移,撫摸她細嫩如凝脂般的肌膚。

  隨著他挑情的撫觸,昨夜的激情回憶瞬間湧上腦海,宋茵茵星眸半閉地輕喘,那嬌媚的聲音,讓展予澤體內的慾望瞬間被引燃了。

  他一把掀開被子,除去兩人身上的遮掩。

  晨光下,她的身軀散發著淡淡的光澤,看起來異常美麗迷人。

  在他讚美的注視下,宋茵茵害羞地伸手遮住赤裸的酥胸。

  「別看……」

  展予澤可不許她遮住誘人的美景,他堅定地拉開她的手,讓她豐盈的雙乳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目光火熱地望著那兩團渾圓雪脂,而他的眼神太狂野,因此即使只是這樣看著,宋茵茵的乳尖便已敏感地挺立。

  一察覺自己羞人的反應,她的雙頰更加燙紅,就連身子也染上了誘人的淡淡緋紅,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可口。

  他伸出手,輕輕搓弄她胸前的蓓蕾,惹來她一陣陣嬌喘。

  「啊……別……別這樣……」他所挑起的刺激太過強烈,讓她情不自禁地弓起身子,在他的懷中顫抖。

  展予澤從善如流地收了手,但卻低下頭,直接吮吻住其中一只可口誘人的紅莓,火熱的舌煽情地舔逗、兜轉著,讓更多、更嬌媚的喘息從她的唇間逸出,也讓她更加意亂情迷。

  「妳的身子好燙……」他啞聲低語。

  宋茵茵害羞極了,不知所措的她,只能將紅燙的小臉埋進他的肩窩,任由他繼續對自己為所欲為。

  她柔順的反應,讓展予澤忍不住想做得更多,他的手緩緩往下游移而去,來到她腿間最敏感的一處。

  略微粗糙的指掌,壓按著她的花心,一邊輕輕使力,一邊緩緩揉弄,在她發出難耐的細細喘息時,他忽然加快了速度,用激情狂野的動作,肆虐般地撥弄她的柔軟嬌弱。

  「啊啊……不……啊……」

  宋茵茵搖著螓首,承受不住這麼激烈的挑弄。

  她整個人無助地緊攀住他的身軀,在他的指掌下激烈地顫抖,身子的熱度也不斷不斷地升高,簡直像是著了火般的熱燙。

  動情的蜜液不斷地從她的花徑中滲出,潤澤了他的指掌,也讓他知道她的身子已經準備好容納他的硬挺。

  他分開她的雙腿,扶住她的纖腰,火熱的慾望慢慢推入那緊窒溫熱的包圍之中,立刻帶來了銷魂的快感。

  見她發出歡愉的嬌吟,美麗的臉上沒有半點不適的神情,展予澤這才加快了速度,在她緊窒的花徑中不斷地衝刺。

  隨著他愈來愈強勁的律動,宋茵茵體內的快感也不斷地堆疊。她急促地喘息,然而在快要攀上狂喜的顛峰時,他卻忽然將她抱起,讓她坐在他的身上,而他則躺在她的身下。

  宋茵茵不知所措地望著他,雙手扶著他的胸膛,努力撐住自己嬌軟無力的身軀,而他則扶住了她的腰,由下而上地貫穿她的花心。

  「啊啊……」

  宋茵茵再度發出激情難耐的嬌吟聲,銷魂的歡愉從兩人結合、摩擦處不斷地擴散至四肢百骸。

  很快地,她忘了羞怯、忘了矜持,本能地配合著他的節奏,在他的身上搖晃款擺,愈來愈快、愈來愈狂野,直到她的嬌吟變得破碎、顫抖。

  當他最後一次狠狠衝入她的花心時,一陣狂喜也竄過她的身體,她在失控地弓身嬌喊之後,整個人無力地癱在他的身上。

  她輕喘著,汗濕的髮與他的髮交纏,形成一幅親暱纏綿的畫面。

  「現在妳該知道,我不但沒有隱疾,而且愛的也不是男人了吧?」他在她的耳畔低語,顯然還是很在意曾被她那樣「誤會」的事情。

  聽見這番話,再想到他證明的方法,宋茵茵不禁尷尬又害羞地紅了臉,不過另一個疑問卻同時浮上心頭──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他愛的不是男人,但是……他愛她嗎?

  宋茵茵很想知道答案,但卻沒有勇氣開口詢問。

  一種不確定的感覺橫亙在心中,那讓她的胸口薦地傳來一陣抑鬱悶疼。

  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現在到底算是什麼樣的關係?

  她知道自己愛著他,但是他呢?

  對他來說,昨夜和剛才的一切,只是為了證明他的「正常」,抑或他對她也是有著同樣的心意呢?

  就在宋茵茵沈浸在自己紛亂的心緒之際,房門外忽然傳來總管財叔的聲音──

  「少爺。」

  「什麼事?」展予澤揚聲問道。

  「剛才城東的陸老爺差人送請帖過來,邀少爺晚上到陸府一敘,說是想談些合作上的事宜。」

  「陸老爺?是陸廷旭?」展予澤愣了愣,心裡有些訝異。

  他到江南來的事情雖然沒有刻意低調隱瞞,卻也沒有大肆宣揚,那陸廷旭是怎麼知道他到江南來的?

  「正是。」

  「我知道了,晚上會赴約的。」

  那陸廷旭是江南首富,他老早就有意與陸家合作,更進一步擴展「紫月山莊」的生意版圖,想不到陸廷旭主動提出了邀約,正中他下懷。

  雖然他答應爹要好好休息一個月,可是既然是陸廷旭主動提出邀約,他若是拒絕也顯得失禮,因此他心裡並沒有太多違背自己承諾的罪惡感。

  展予澤低頭瞥了宋茵茵一眼,看著她那嬌美的容顏,他沒有多想就脫口說道:「晚上跟我一起過去吧。」

  「啊?我也去嗎?」宋茵茵訝異地眨了眨眼。

  她沒想到他竟然會要她一塊兒同行,他這趟去陸府不是要去談合作事宜的嗎?她跟去能做什麼?一點兒也幫不上忙呀!

  她的驚訝,也讓展予澤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決定。

  過去談生意他幾乎都是單槍匹馬地前去,可是剛才卻不假思索地要她一塊兒同行,下意識就是想要有她在身邊。

  「當然一起去。」他語氣肯定地又說了一遍,很確定自己想要有她陪在身邊的心意。

  他不是一個偏執頑固的人,既然察覺自己對這個純真美麗的小女人動了心,他也沒必要非要硬將她從身邊推開不可。

  他甚至可以十分確定,即使是和爹約定的一個月期限到了之後,他也不會讓她就此離開的。

  他和她之間,絕不會只有短短一個月時間的交集。

  他要將她帶回「紫月山莊」,讓她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30 03:59 PM


第六章

  銀月如鉤,高高掛在美麗的夜空。

  江南首富陸家位在城東,整座宅院占地廣闊,屋內雕梁畫棟、假山池泉,在在彰顯了陸家的富裕與貴氣。

  展予澤帶著宋茵茵一同赴約,年近五旬的陸廷旭一看見貴客上門,立刻堆上客氣的笑容。

  「展公子,歡迎歡迎!」

  「多謝陸老爺今晚設宴款待。」

  「哪兒的話!展公子大駕光臨,是老夫的榮幸哪!」

  一落坐,客套地寒喧過幾句之後,展予澤便順勢切入正題。

  「今晚陸老爺邀在下前來,是有什麼合作事情要談?」

  陸廷旭點點頭,開始詳盡地提出他所擬定的合作計劃,大致就是利用陸家在地既有的人脈,再加上「紫月山莊」的勢力,共同拓展江南一帶的船運業。

  正好擴展船運業是先前展予澤曾經考慮過的,因此對陸廷旭提出的計劃相當有興趣,雙方還交換了一些意見,相談甚歡。

  最後,陸廷旭說道:「如果咱們雙方能順利合作的話,到時候利潤三、七分,其中七成歸『紫月山莊』。」

  「喔?」展予澤挑起眉梢,心裡有些驚訝。

  以雙方出力平均的情況來說,七成的利潤歸「紫月山莊」所有,很明顯是太過厚愛他了。

  陸廷旭很顯然是拋出了一個很大的誘餌,展予澤並沒有見獵心喜地立刻吞下它,反而升起一絲防備。

  同樣身為生意人,他不會蠢得以為有人主動想做賠本生意,尤其陸廷旭能夠成為江南首富,必定不是沒有商業頭腦的蠢蛋。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陸廷旭之所以願意讓他占這麼大的便宜,必定是要他付出對等甚至是更大的代價。

  展予澤也不急著問清楚,既然現在是陸廷旭主動提出的方案,他就好整以暇地等待對方繼續出招,他再看情況回應。

  果不其然,陸廷旭接著又說:「不過,在咱們雙方合作之前,還有一件事,我想跟展公子一提。」

  「什麼事?陸老爺不妨直說。」

  「是這樣的,老夫有個女兒,正值荳蔻年華,青春貌美,是江南出了名的美人,而展公子年輕有為、英偉不凡,如果咱們能夠結為親家,又有事業上的往來,那必定是好上加好,你說是嗎?呵呵呵!」

  展予澤一愣,怎麼也沒想到陸廷旭要提的事情會是這個。看著陸廷旭滿臉的笑容,他不禁感到荒謬極了。

  敢情今晚陸廷旭趁著合作之便,還要順便找女婿?

  或許對一般男人而言,能得到江南首富的青睞,甚至結為親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對他來說,這根本不是什麼好事。

  「多謝陸老爺厚愛,但是在下已有心儀的女子,無意娶其他女子為妻。」他語氣堅定地婉拒。

  聽見他的話,一旁的宋茵茵不禁暗自驚訝地望著他。

  或許陸廷旭不知道,但是她的心裡再清楚不過──展予澤過去根本就對女人沒有半點好感,更別說是有任何讓他有意娶為妻子的人選了。

  可是,現在他卻說自己已有了心儀的女子,難道……難道……他所說的人……會是她嗎?

  宋茵茵不敢太過欣喜,說不定展予澤的這番話只是刻意說來婉拒陸老爺的提議,她還是不要太自作多情比較好。

  心裡懷抱的期望愈高,到時候失望的打擊會愈深,這個道理她懂得的。可是懂歸懂,她的心卻仍無法克制地偷偷存著一絲期待,就盼展予澤此刻說的是真的,而他口中所說的心儀女子就是她……

  相對於宋茵茵複雜的情緒,陸廷旭聽了展予澤的話之後也不免有些訝異,畢竟他在決定有此提議之前,也曾稍加探聽過消息,可沒聽說展予澤的身邊有什麼紅粉知己,更別說是讓他心儀的女子了。

  該不會是展予澤看不上他的女兒,才隨便編個理由推辭吧?

  老謀深算的陸廷旭,並沒有讓心裡的一絲不悅情緒顯現在臉上,反而堆出滿臉和善親切的笑容。

  「呵呵,只要展公子還沒有論及婚嫁,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嘛!要是見過小女,說不定展公子會改變心意,畢竟小女可是江南一帶知名的大美人呢!」

  展予澤的眉頭一皺,正打算用更明確的態度拒絕陸廷相時,他卻已伸手招來一旁的丫鬟。

  「快請小姐出來。」

  「是!」

  丫鬟立刻轉身離去,過了一會兒,一名盛裝打扮的年輕女子在丫鬟的隨侍之下走了出來。

  展予澤不感興趣地隨意一瞥,然而當他看清楚對方的容貌時,不由得訝異地愣了愣。

  宋茵茵察覺了他的反應,以為他對陸家小姐的容貌大為驚豔,一顆心還因此揪疼了一下。

  她咬了咬唇,忍不住也轉頭望去,想看看對方到底是怎樣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然而這一看,她也不禁愣住了。

  眼前那個嬌豔的女人,不就是前些天和他們共乘一船的陸映雪嗎?原來她就是江南首富陸廷旭的女兒,難怪陸廷旭會知道他到江南來,肯定是那天遊湖返家之後,她向她爹提起的!

  陸映雪昂著下巴,對於自己精心裝扮過後的模樣相當有信心。她蓮步輕移,以端莊優雅的千金小姐姿態,緩緩走到她爹的身旁落坐。

  倘若沒有發生畫舫的事件,光是看陸映雪現在的模樣,他們說不定真的會認為她是個氣質高雅的千金小姐。

  只可惜,她那刁蠻潑辣、毫不講理的模樣在腦中的印象太過清晰,就算是想要刻意忘記也很難。

  展予澤的眼底掠過一絲輕蔑,他最討厭裝模作樣、虛偽造作的女人了,就算她出身高貴又如何?遠比不上他身邊這個單純率真的小傢伙。

  陸映雪沒看出他眼底的冷冽,還逕自以為他剛才微微一愣是因為被自己的美貌給迷住了,唇邊不由得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前些天映雪和展公子之間有些誤會,惹得展公子不快,映雪在此向展公子賠罪。」陸映雪向他款款行禮。

  那天她氣急敗壞地回府之後、胸中的怒火狂燒,氣得幾乎將自己房裡能砸的東西全都砸爛了。

  勉強消了氣之後,她發現自己對展予澤仍是念念不忘。

  他俊美的外貌、他過人的才能以及他「紫月山莊」少主的身分,正是足以與她匹配的男人,而她不相信真的會有男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為了擄獲這個男人的心,她主動跟爹提起展予澤的事情,而爹也認為「紫月山莊」確實與他們陸家門當戶對。

  見她對展予澤情有獨鍾,爹便決定要成全她的心意,想出了個合作的計劃,設下今日這場筵席。

  既然展予澤喜歡優雅端莊的女子,那麼她就以這樣的面貌出現,相信一定能立即將他迷得神魂顛倒。

  「那天的事情別放在心上,我早就忘了。」展予澤淡淡地說。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忘了,只是壓根兒不想再提。

  陸映雪聽了他的話,還以為他真的沒將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心中暗喜,正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這才看見了待在展予澤身旁的宋茵茵。

  一看見那個膽敢當著眾人的面,大聲指責她不是的丫鬟,陸映雪的眼底就不由得燃起一簇怒火,恨不得衝上前去賞那女人幾個巴掌。

  她暗暗咬了咬牙,勉強隱忍下來。她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衝動行事,否則好不容易裝出來的優雅形象就會毀於一旦了。

  哼!沒關係,等她成了「紫月山莊」的女主人之後,還怕不能好好地整治這個礙眼的丫鬟嗎?

  她將視線移回展予澤身上,嬌笑地說:「既然展公子這麼說,就讓咱們一起忘了那日不愉快的事情吧!」

  陸廷旭看見女兒投過來的暗示眼神,便開口幫腔道:「展公子,在江南一帶,論起美貌,映雪她——」

  「陸老爺。」展予澤開口打斷他的話,根本沒耐心聽他吹捧自家女兒。「我剛才已經說過,我已有心儀的姑娘,心裡已容不下其他女子,因此陸老爺的一番好意,在下只能辜負了。」

  聽見他把話說得毫無轉圜餘地,陸家父女的臉色一變,尤其是陸映雪,那張精心妝扮過的容顏幾乎變得扭曲。

  眼看女兒快氣炸了,陸廷旭只好把話挑明了問:「奇怪,先前我怎麼不曾聽過展公子已有紅粉知己?該不是展公子瞧不上小女,所以才找理由搪塞吧?」

  「不,我說的是事實,那個讓我心儀的女子,也是最近才出現在我身邊的。」

  「最近?」

  「沒錯,就是茵茵。」展予澤坦率地說道,溫柔地看著宋茵茵。

  先前他已在心底認定了她,而此刻當著眾人的面親口說出來,那份決心也更加篤定了。

  「你說什麼?!」

  陸家父女不敢置信地瞪著宋茵茵,而宋茵茵則是驚訝地望著展予澤,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沒有出了毛病?

  他剛才真的是說她嗎?真的是嗎?

  望著他的黑眸,那認真的眼神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宋茵茵的一顆心激烈地跳動著,驀地有種想哭的衝動,像是不敢相信心中暗暗期待的美夢竟然真的實現了。

  他真的喜歡她!她真的沒聽錯!

  所以,他先前的每一次擁抱、每一次親吻,都是因為真心想對她那麼做,而不僅只是為了證明他的「正常」了?

  一股喜悅瞬間漲滿胸口,讓她情緒激動得紅了眼眶,而看見她這模樣,展予澤凝望她的目光也變得更加溫柔。

  就在他們兩人忘情地四目交會之際,一旁的陸映雪忽然誇張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有些歇斯底里。

  「別開玩笑了!她不是丫鬟嗎?怎麼可能是你心儀的女子?」

  「丫鬟又如何?」展予澤握住宋茵茵的手,不希望她被陸映雪的態度給刺傷。「我一點也不在乎茵茵是什麼身分。對我來說,她善良美好的性情,比出身高不高貴重要多了。」

  「你說什麼?!」陸映雪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這番話,是在拐個彎說她的性情不善良、不美好,因此連一名身分卑賤的丫鬟都比不上?

  可惡!

  從小備受寵愛的她,幾時受過這種羞辱了?她恨恨地咬牙,巴不得衝上前去,撕爛宋茵茵的臉!

  展予澤不是沒看出陸映雪難看的臉色,但是他一點兒也不在乎,因為是陸映雪自己的性情太過刁蠻偏激,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出任何中傷或是批評她的話,因此他問心無愧。

  他轉頭面對陸廷旭,再度表明自己的立場。

  「對於陸老爺的提議,在下只能心領了。至於咱們雙方的合作,『紫月山莊』也無意占那麼大的便宜,倘若陸老爺真有心『純粹』在生意上合作,那雙方利潤的分配可以再談。」

  他這番話不啻是清楚明白地表示——倘若必須先娶了陸映雪才能合作的話,那他們就不用再談下去了!

  陸廷旭是個聰明人,他看得出展予澤對自己的女兒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肯定是勉強不來的。

  雖然親家結不成,可是「紫月山莊」的實力不容小覷,再加上展予澤卓越的生意手腕,如果雙方能合作,一定如虎添翼,對彼此都有益。

  「哈哈,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重新再談過吧!老夫可是很有誠意想跟『紫月山莊』合作的。」

  陸映雪原本以為爹會替自己出一口氣,想不到不僅沒有,爹甚至還打算繼續和展予澤合作!

  她氣得摔碎面前的酒杯之後,憤憤地轉身離開,而她任性刁蠻的舉動讓陸廷旭滿臉尷尬。

  「真是抱歉,小女從小任性慣了。」

  「沒關係,我一點也不會介意。」對於陸映雪激烈的反應,展予澤倒是沒有太大的驚訝。

  「那就好,那咱們邊喝酒、邊聊聊吧!」

  「好啊。」

  少了擾亂的陸映雪之後,他們一老一少交換了不少經商的各種意見,而對於雙方純粹的合作方案也有了初步的共識。

  在談到一個段落後,眼看夜色已深,陸廷旭便熱情地邀約他們留下來住宿一晚,打算明日再繼續商談其他細節,這樣也可以省去他們往返的路程。

  由於盛情難卻,再加上明日商談方便,展予澤便也同意留下,和宋茵茵分別住進了陸廷旭命人整理的廂房之中。

  ※※※※

  微涼的清晨,第一道曙光才剛劃破黑暗,大多數的人仍醋然地安睡在各自溫暖的床榻上。

  宋茵茵像隻貓兒般蜷在被窩中,將醒未醒之際,隱約聽見一陣敲門聲。

  她緩緩睜開雙眼,惺忪的神情透著一絲困惑,像是不太確定自己剛才是不是真的聽到了聲響。

  很快的,耳邊又傳來一陣輕敲,證實了剛才的聲響並不是出於她的幻覺。

  「宋姑娘?宋姑娘?您醒了嗎?」一個年輕女子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我醒了。」

  宋茵茵匆匆披了件外衣下床,前去開門,就見一名約莫十五、六歲的丫鬟站在門外,手裡小心翼翼地端了杯茶。

  「宋姑娘,這是老爺吩咐要給貴客的早茶。」

  「喔,謝謝。」宋茵茵有些驚訝。

  早茶?這是富裕人家的習慣嗎?

  「這是剛沏好的,宋姑娘請喝,喝完之後我幫您把杯子收走。」丫鬟微笑地說著,暗示宋茵茵該現在就喝掉。

  「喔,好。」

  宋茵茵心想既然這是陸老爺對待客人的一片心意,即使她現在並不口渴,也不好意思拒絕。

  為了不失禮,她不疑有他地喝下,沒有察覺丫鬟的目光有些古怪。

  喝完之後,丫鬟微笑地將杯子收了回去。

  「那春香先退下了。」

  丫鬟離開之後,宋茵茵原本還想回床上一會兒,可是身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迅速熱了起來。

  「奇怪……」她困惑地蹙起眉心。

  是那杯早茶中加了什麼暖身的人參或薑片嗎?但是剛才喝起來並沒有任何古怪的味道呀!

  宋茵茵原本以為應該只是自己的錯覺,可是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卻愈來愈強烈,她的身子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燒。

  「到底是……怎麼了?」

  一陣慌張無助湧上心頭,而她浮上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去找住在別間廂房的展予澤求助。

  她急忙離開房間,急著想見展予澤,可偏偏陸家為了彰顯財富,每一間讓客人住宿的廂房都建造成獨立的樓閣,她得繞過一小段迴廊才能到他那兒去。

  由於太心急,而她太過難受,結果一個不小心在下階梯時跌了一跤。

  她可憐兮兮地跌坐在地上,幾乎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一名正在掃地的家僕發現她的窘境,見她似乎爬不起來,而周遭又剛好沒有其他丫鬟可以幫忙,便放下掃帚,好心地過來伸出援手。

  「宋姑娘,妳沒事吧?」

  宋茵茵搖了搖頭,一觸碰到家僕的手掌,她忽然覺得舒服了一些,還不自覺地發出一聲呻吟。

  聽見自己發出的聲音,她嚇了一大跳,就連家僕也顯得有些尷尬。

  宋茵茵知道自己得趕緊退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手竟控制不住地扯住家僕的衣袖,整個人朝家僕靠去!

  「宋姑娘,這……這……」

  家僕滿臉通紅,尷尬地退了一步,閃躲她的貼近,然而她那雙頰緋紅的嬌美模樣,又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一旁的角落,有一雙眼睛在悄悄凝視著,當看見這一幕時,眼底掠過一絲詭笑,隨即轉身往展予澤的廂房走去。

  ※※※※

  和煦的晨光從窗櫺斜映而入,選在房中。

  展予澤已經醒來,並且也已起床穿好衣裳,正打算要走出房去透透氣時,正好傳來一陣敲門聲。

  「什麼人?」他開口詢問。

  「展公子,是我,映雪。」

  聽見是陸映雪,展予澤皺起眉頭,這會兒反而不急著走出房間了。

  「有什麼事嗎?」他的嗓音冷漠地問。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你快出來。」

  「有什麼事,陸姑娘現在就可以說了。」他的反應仍舊冷淡,並不想見陸映雪,也不認為她真的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他。

  「我剛才無意間看見驚人的一幕畫面,所以要趕緊帶你去看看,讓你看清你原本以為單純美好的女人,其實根本是個淫娃蕩婦!」

  「住口!妳在胡說什麼!」展予澤不悅地低叱,無法容忍任何人誣衊他所在乎的女人。

  宋茵茵是淫娃蕩婦?這怎麼可能!

  「我才沒有胡說!眼見為憑,所以我才急著要來找展公子過去親眼瞧瞧呀!親眼所見的事實,總不會有錯吧?」

  展予澤皺緊眉頭,實在不知道陸映雪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也罷,就去看看她到底想搞什麼鬼,反正他也正好想去找宋茵茵。

  打定主意後,他打開房門,才剛跨出去,陸映雪就主動伸手想拉住他的手,但被他輕易地避開了。

  「陸姑娘請自重。」他冷冷地說。

  陸映雪嗔惱地跺了跺腳,說道:「我只不過是急著想讓你知道,你所在乎的那個女人的真面目罷了!」

  「妳一再地誣衊茵茵,到底想怎麼樣?」展予澤有些忍無可忍。

  「我才沒有誣衊她!你快跟我來就知道了。」

  展予澤不知道她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只好跟了過去,而當他們繞過迴廊的轉角時,陸映雪停下了腳步,往庭園的方向一指。

  「你看!那不就是你認為單純又美好的女人嗎?你自己看看,她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好事』?」

  展予澤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了宋茵茵,而她……正在挑逗一個滿臉通紅的家僕?

  這是怎麼一回事?展予澤震驚不已地瞪著庭園中的畫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一看到這一幕,就立刻急著去告訴你,免得你一直被這麼一個表裡不一的女人給蒙在鼓裡!」

  陸映雪火上加油地批評著,但展予澤其實已經聽不進去了。

  看著宋茵茵主動挑逗家僕的畫面,他的腦中驚地浮現許多年前他爹迷戀上的那名青樓女子——玉蘭。

  那女人表面上對爹柔情密意,其實心裡根本不愛爹,她背著爹和情人串通,從家中騙得了大筆錢財之後,便和她真正的愛人遠走高飛。

  眼前的畫面,彷彿和當年的事件重疊,瞬間在展予澤的心底掀起了滔天怒焰,長久以來對女人的不信任與排斥感,瞬間又全湧上心頭,不僅蒙蔽了他的理智,更讓他怒火狂燒。

  「宋茵茵!」他咬牙怒叱一聲。

  宋茵茵聽見有人叫她,轉頭看見是展予澤,不禁鬆了一口氣。

  她好難受,整個身子幾乎不受她自己所控制,她好怕這種失控的感覺,就像她的理智知道自己不該貼近家僕,可偏偏不知怎麼回事,就是會不斷地朝他靠去。

  幸好展予澤來了,他一定有法子可以幫助她的!

  就算他不知道該怎麼減輕她的難受,但是能夠依偎在他的懷抱裡,她相信自己一定就會安心許多。

  她欣喜又心急地想朝他過去,卻看見他滿臉的嫌惡與怒火。

  「我真想不到妳是這樣淫蕩的女人!」

  淫蕩?宋茵茵被這兩個嚴厲的字眼給震懾住了。

  她搖了搖頭,想開口替自己辯駁,可是展予澤卻已怒氣沖沖地轉身離開。

  深受打擊的她,身子搖搖欲墜,步伐踉踉蹌蹌,結果一個不小心又跌坐在地。

  「宋姑娘,妳……妳沒事吧?」

  一旁的家僕尷尬地望著她,滿臉遲疑,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上前扶她,還是該趕緊避嫌地離開?

  「走開……走開……別碰我……」宋茵茵痛苦地喘息著,她努力縮成一團,就怕自己又會莫名其妙的失去控制。

  燥熱難耐的感覺不斷折磨著她,她雙手握拳,指尖掐入柔嫩的掌心,貝齒緊咬著唇兒,很快就咬破了柔嫩的嘴唇。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來對抗身體裡那陣極度難受的感覺,可是真正讓她更難受的,是展予澤剛才決絕離去的身影。

  傷心無助的淚水自她的眼眶滿落,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孤單、好無助,彷彿全天下的人都遺棄了她……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30 04:00 PM


第七章

  展予澤怒火中燒,一刻也不願意繼續待在陸家。

  他頭也不回地大步往門口方向走去,而陸映雪一路跟在他的身旁。

  看著他那俊顏緊繃、怒氣沸騰的模樣,陸映雪的心裡暗暗得意。

  早上宋茵茵的那杯茶,是她的傑作,她事先在杯中加了媚藥,要丫鬟送去給宋茵茵喝,為的就是要破壞那賤婢在展予澤心中的完美形象!

  她的計謀非常成功,而接下來她打算陪在展予澤身旁,乘機用溫柔來打動他,進而擄獲他的心。

  就在陸映雪暗暗得意於自己的聰明時,展予澤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害她差一點就直接撞上了他的背。

  「展公子,怎麼了?」陸映雪不解地問。

  展予澤咬牙沈默著,沒有理會她。

  大步走來的這一路上,他的腦中雖然一再浮現剛才看見的畫面,可是同時又隱約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浮上心頭。

  他勉強壓抑住滿腔的怒火,而理智稍微恢復之後,他愈想就愈覺得整件有問題!

  不!不對!宋茵茵根本不是那樣行為放蕩的人,更何況,她又何必去挑逗一個根本談不上認識的陌生家僕呢?

  這一切太不合理了,其中必定有問題!

  該不會……這是個計謀?

  展予澤瞇起眼,一絲懷疑湧上心頭。

  他倏地回過身,大步往剛才宋茵茵的方向走去。

  陸映雪一怔,隨即驚訝地追了上去。

  「展公子,你還去找她做什麼?像她那樣放浪形骸、淫蕩無恥的女人,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

  「住口!」

  展予澤憤怒地扯住陸映雪的手腕,不許她繼續批評下去。

  「我不相信茵茵會是那樣的人,如果被我發現是妳或任何人搞鬼,我絕對不會輕饒!」

  聽見他陰鷙的警告,陸映雪的臉上掠過一抹不自在,眼神也變得閃爍。

  她那心虛的神情,等於是證實了展予澤心裡的猜測,那讓他胸中原有的怒火瞬間被澆熄,取而代之的是擔心與愧疚。

  老天!他剛才竟然對茵茵動怒,竟然因為被過去的往事給蒙蔽了理智而誤會了她,甚至還打算將她撇下!

  展予澤憤然甩開陸映雪的手,快步朝庭園奔去。

  他已沒看見剛才的那個家僕,只看見了將自己的身子蜷縮在角落裡的、那個運身緊繃顫抖的人兒。

  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展予澤的心彷彿被一把燒紅的利刃給狠狠地刺入,驟然掀起一陣劇烈的痛楚。

  他一個箭步上前,憐惜地攫住她。

  「茵茵,我來了,我回來了。」

  宋茵茵聽見他的聲音,緩緩抬起頭來,而一看見她將自己的紅唇咬破,滲出了血絲,展予澤既心痛又震怒。

  從她發燙的身子、氤氳的眼神、難受的喘息,以及剛才她對家僕無法控制的舉動,他已猜出她是被下了藥!

  還好他及時發現自己的錯誤,還好他及時發現不對勁,否則將她一個人扔在這裡,後果不堪設想。

  「茵茵,別怕,我來了,我立刻帶妳離開這裡。」

  他將她打橫抱起,緊緊抱在懷中。

  此時,陸廷旭聽見騷動趕了過來,看見神色不自在的女兒,又看了看展予澤和他懷中的宋茵茵,臉色不由得大變。

  他不用詢問詳細的情況,也知道女兒肯定闖了大禍!

  「那個……展公子……呃……」陸廷旭尷尬地開口,試圖說些什麼來緩和氣氛,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展予澤沈著臉,不想再浪費時間和他們多說一個字,立刻抱著心愛的人兒快步離開,而他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那震怒的神情,顯示他不會輕易饒過膽敢傷害宋茵茵的人!

  ※※※※

  由於陸家位於城東,「紫月山莊」的別館位於城西,而宋茵茵的情況看起來相當難受,為了不讓她多受折磨,展予澤便將她帶往最近的客棧去。

  一到客棧房中,他立刻將她摟進懷中。

  「對不起,茵茵,我剛才不該誤會妳的。」

  宋茵茵搖著頭,被慾火折磨的她,思緒已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更別說是要開口回答了。

  她只知道他的懷抱好舒服,讓她體內的火熱消退許多,也讓她忍不住貼著他健碩的身軀扭動。

  展予澤知道她的需要,也明白該怎麼做能讓她更舒服一些,於是便將她抱上了床,褪盡她的衣衫。

  渾身火熱的她,雪白細緻的肌膚泛著一層淡淡桃紅,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嬌媚、更加誘人。

  展予澤低下頭,憐惜地輕吻了吻她受傷的唇瓣後,火熱的唇緩緩往下游移。

  他先是吮吻她潔白的頸子、性感的鎖骨,最後來到她渾圓飽滿的酥胸,將其中一只乳尖含入口中。

  在她銷魂的喘息聲中,他細細吮吻、品嚐那只粉嫩的蓓蕾,不一會兒它就在他的口中挺立。

  在他親吻她甜美的乳尖時,他的手也在她纖細的腰肢游移愛撫,並逐漸來到她的粉臀,輕撫慢揉著那誘人的渾圓。

  宋茵茵伸出雙臂緊摟住他,在他的撩撥下,她體內那陣可怕的燥熱終於得到紓解,然而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空虛與渴望。

  她的小手不安分地拉扯著他身上的衣物,用笨拙的動作為他褪除衣衫,讓他的身軀也跟她一樣一絲不掛。

  她仰起頭,紅唇吻上了他剛毅的下巴,接著又仿效他剛才的舉動,緩緩游移到他的頸子輕輕吮吻。

  聽見他發出低沈的喘息,她忍不住伸出舌,輕舔了下他的喉頭,而這挑逗讓展予澤的氣息變得粗重。

  他的手從她渾圓柔軟的粉臀來到她的腿間,揉弄著她的花心,而當她難以克制地發出嬌媚的喘息時,他卻收了手。

  宋茵茵忍不住發出抗議的聲音,不要他就這樣半途拋下她,但她其實是多慮了,因為展予澤並沒有要就此停手,甚至還打算要做得更多。

  他分開她的腿,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已沾染春潮的花蕊,接著低下頭,親吻她腿間那朵嬌豔的花兒。

  火熱的舌,一遍又一遍地舔弄她脆弱的花心。

  「啊啊……」

  宋茵茵弓身顫抖,快被他放肆的舌給逼瘋了,但他不只是輕舔而已,還火熱地吮吻,甚至在她發出失控的嬌喊時,舌尖更進一步地探入她濕熱的花徑之中,輕淺地進進出出。

  當她的身子在他銷魂的撩撥之下竄過一陣激烈的痙攣後,他的吻才又回到她柔軟的唇上。

  他與她纏綿地親吻,火熱的慾望也抵住她濕潤的花心,強悍地挺身而入,開始展開狂野的律動。

  一陣衝刺之後,他抬起她的右腿,架到自己的左肩上。

  這樣的姿勢,讓宋茵茵的腿兒分得更開,但她已顧不得羞怯,因為他一再的挺入,衝撞著最敏感的花心深處。

  一波波快感席捲而來,讓宋茵茵只能緊緊摟住他,在他的懷中顫抖、喘息,而展予澤摟緊了她,一邊在她的耳畔低喊著她的名字,一邊用更激烈的衝刺帶著她一起放縱,直到極致的歡愉同時將他們高高拋向七彩絢爛的天際……

  ※※※※

  激烈的歡愛耗去了太多的體力,讓宋茵茵疲憊地昏睡了好一會兒。

  當她再度睜開雙眼時,體內的藥性已完全退去,而她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被子底下的身子是一絲不掛的。

  「妳醒了?」展予澤坐在床邊,關心地望著她。

  宋茵茵愣了愣,想起了自己先前的「不對勁」,也想起了他對她的誤會,一陣委屈驀地湧上心頭,也讓她急著想要解釋清楚。

  「少爺,我不是淫蕩的女人,我不是故意要靠近那個家僕的,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那樣……我……我……」

  「我知道,茵茵,是我誤會了妳,對不起。」展予澤真心地向她道歉,看著她這副急欲澄清的模樣,讓他自責極了。

  聽了他的話,知道他已不再誤會她,宋茵茵不禁鬆了一口氣。

  「可是……我不懂……為什麼我會變得那樣?」她困惑極了。

  直到現在,她仍搞不懂自己當時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一想到當時難受和失控的感覺,她仍心有餘悸。

  「妳肯定是被下了媚藥。」展予澤咬牙切齒地回答。

  倘若陸家不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倘若陸映雪不當面向宋茵茵認錯、道歉,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被下藥?」這個答案讓宋茵茵錯愕極了。「可是……我並沒有服下什麼藥呀……啊,等等,難道是那杯茶?」

  「茶?什麼茶?」

  「今天一早,天才剛亮,就有個丫鬟送了杯茶過來,說是陸老爺特地吩咐要給貴客喝的早茶,我喝了之後,就開始覺得渾身發燙。」

  「該死!就是那杯茶被陸映雪下了藥!」展予澤忿忿地低咒。

  他不必費心去猜,也知道這肯定是那個可惡的女人想出來的詭計,故意要害他對宋茵茵造成誤會。

  可惡的陸映雪,真該死!

  不過,儘管今天這場混亂是陸映雪刻意的設計,展予澤依舊不太能夠原諒自己,因為他竟然如此輕易就誤會了這麼一個美好善良的人兒。

  「茵茵,我不該誤會妳的,妳明明那麼難受,我卻差一點就將妳孤零零的一個人拋下,實在太不應該了。」

  宋茵茵搖了搖頭,給他一個溫柔的微笑。

  她原本就是個善解人意的人,既然知道這一切都只是陸映雪的詭計,又看見他此刻自責的模樣,她反而不忍心了起來。

  「別在意,我知道你現在相信我就好了。」

  她的寬容與諒解,更讓展予澤深深覺得自己實在太不應該了,也讓他決定將多年前發生在爹、娘與娘早逝的戀人,還有後來那個青樓女子之間的情愛糾葛,以及他過去為什麼會那麼排斥感情、那麼厭惡女人的原因全告訴她。

  「也因為過去那些不愉快的經歷,所以我痛恨欺騙,尤其痛恨那種明明心懷不軌,卻裝出一副柔情密意的模樣來接近男人的女子。」

  聽完了他的話之後,宋茵茵的心裡更捨不得怪他了。

  畢竟,過去的事情對他而言是那麼的不愉快,突然之間又有相似的情景在眼前重演,就算是再怎麼理智的人,只怕也都會瞬間失去了冷靜和判斷力。

  「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別再提了。更何況,你最終還是相信了我,回來找我了,不是嗎?」

  「妳怎麼能這麼善良、這麼美好?」展予澤感動地輕攬住她。

  聽見他的稱讚,宋茵茵不禁紅了臉。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當然有,如果沒有遇見妳,我想我這輩子恐怕也不會想要一個女人的念頭。」他低下頭,一臉認真地望著她。「茵茵,嫁給我好嗎?」

  宋茵茵又驚又喜地望著他,眼角閃動著感動的淚光。

  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他這麼說,但是她的心裡還是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就怕一切只是一場虛幻的美夢。

  「你真的要娶我?」

  「那當然,妳是那麼美好,我恨不得將妳永遠留在身邊。妳願意嫁給我,當我的妻子嗎?」

  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宋茵茵滿懷喜悅地輕輕點了點頭。

  她當然願意嫁給他,因為她也渴望能夠一輩子陪在他的身邊啊!

  「那好,等我把這個決定告訴我爹之後,就找一天正式去向妳爹提親吧!」展予澤說道。

  「我爹?」宋茵茵愣了愣。

  她哪有爹?她從小就只有娘而已呀!

  「是啊,妳爹不是還臥病在床嗎?我想,我也應該要找個時間去探望他老人家才是。」

  聽完了展予澤的話,宋茵茵才終於如夢初醒!她又驚又慌,忽然有一種大難快要臨頭的感覺。

  慘了!慘了!完蛋了啦!

  當初為了接近展予澤,好讓她能夠順利地執行任務,所以她才編出她有個病重在床的爹,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她可沒辦法突然變出一個爹來,而且她也不想再騙他了呀!

  可是……難道現在要向他坦白一切嗎?

  一想到他才剛說過最痛恨欺騙,宋茵茵的心就直往下沈。

  明明知道最好趕緊坦承一切,可是就因為太在乎他了,怕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會痛恨她這個「心懷不軌地接近他」的女人,會將她從身邊趕走,因此她實在沒有勇氣把任務的事情說出來……

  「怎麼了?妳在想什麼?」展予澤關心地問。

  「沒……沒有,我只是……太驚喜了,覺得一切好像夢一樣……」

  「真是傻瓜。」展予澤沒有懷疑她的話,寵溺地低頭吻了吻她。

  由於害怕會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宋茵茵忍不住將他抱得更緊,並且毫不保留地回應他的吻。

  火熱的親吻,瞬間挑起更深一層的慾望,原本遮住她胴體的被子滑落,露出她那一絲不掛的誘人身軀,那旖旎的美景更讓一切難以半途停住了。

  展予澤將她壓倒在床,火熱的唇舌和大掌在她美麗的身軀上愛撫吮吻,讓她在他的懷中顫抖,在他的身下嬌喘。

  宋茵茵承受著他的撩撥,感覺到他的寵愛,忽然間也想為他做些什麼。

  她的小手開始在他的身軀上游移,為他褪盡衣衫後,也學著他先前的動作,愛撫他健碩的身軀。

  她的舉動讓展予澤又驚又喜,索性一個翻身,十分配合地乖乖躺著,任由她為所欲為,而這反而讓宋茵茵臉紅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在他眼神的鼓勵下,她終於怯怯地伸出手,在他赤裸的胸膛游移,紅唇也逐一地輕吻她剛撫摸過的地方。

  當她的手逐漸游移到他的腹部時,她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呼息變得急促紊亂,那對她來說不啻是個鼓勵。

  她壓抑住滿心的羞怯,打算更往下游移而去時,目光瞥見了他胯間的硬挺,不由得羞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試試看碰碰它。」展予澤低聲哄誘。

  在他的建議下,宋茵茵伸出手,指尖輕輕地觸碰慾望的頂端,感覺它忽然跳動了下,那讓她驚奇地瞪大了眼。

  好奇心很快地取代了羞怯,她開始試著將他的慾望圈握在手中,感覺它在她柔嫩的掌心中微微悸動著。

  接著,她低下頭,輕輕地吻了吻慾望的頂端,而當她的唇才剛觸及他,就聽見他突然發出低吼,嚇了她一大跳。

  她抬頭望著他,神情無辜極了。

  「我……我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對?」

  「不,妳做得對極了。」他聲音低啞地說。

  「可是……那你剛才為什麼……」

  「那是因為很舒服,就像妳舒服的時候也會叫出來,不是嗎?」

  經他這麼一說,宋茵茵這才想到自己失控的嬌吟聲聽起來更加激動和煽情,一張粉臉不禁佈滿紅暈。

  「那……要我繼續嗎?」

  「當然。」

  既然他這麼說,那麼宋茵茵就再度拋開羞怯,繼續低頭親吻他的慾望,甚至試探地將它含入唇間。

  這一回,聽見他又發出低吼與粗喘,她彷彿受到了鼓勵,更賣力地吮吻,並驚異地發現它變得更腫脹了。

  這麼巨大……她竟然容納得下……

  光是想像眼前的巨大進入她身體裡的畫面,宋茵茵的粉臉就熱得發燙。

  「怎麼了?在想什麼?」

  展予澤察覺她的分神,伸手將她拉起來,一個翻身壓在身下。

  「沒……沒想什麼。」宋茵茵臉紅地搖頭,不好意思說出口。

  「還不老實說?」

  展予澤的慾望在她花徑的入口輕輕施壓,卻遲遲不肯深入,擺明了要用這種方式來「逼供」。

  宋茵茵當然抵擋不了這樣折磨人的逼供方式,只好坦白地招認。

  「我只是在想……你……那麼大……我怎麼……怎麼容納得了……」

  聽她這麼說,再看著她不勝嬌羞的神態,展予澤胯下的慾望瞬間變得更加巨大堅硬了。

  「當然可以。」他啞聲說著,腰身一沈,灼熱的硬挺立刻衝入她的花徑之中。「這不就進去了嗎?」

  在他狂野的律動下,宋茵茵無法回答,也無法思考了。

  在這一刻,她只能緊緊攀住他健碩的身軀,將自己毫不保留地交給他,深陷在他所掀起的情慾風暴之中,直到最後絢爛的一刻來臨……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30 04:02 PM


第八章

  宋茵茵知道不能這樣下去,關於她當初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她一定要找機會和展予澤說清楚。

  就算他聽了之後會動怒,也好過她一直不說,到時候等到他自己察覺了真相,那肯定更加嚴重。

  想來想去,唯有乖乖地「自首」,才有可能讓他的怒氣稍微減輕一些。

  打定主意後,宋茵茵不給自己猶豫或後悔的機會,決定現在就立刻去找展予澤講清楚、說明白。

  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正要去找人在書房的展予澤時,卻在經過庭園的時候,忽然瞥見有一抹可疑的身影晃動,嚇了她一跳。

  她紅唇一張,正打算開口叱喝,卻忽然被來人一把摀住了嘴兒,硬是拉到了隱密的角落去。

  「噓,是我啦!」

  一聽見熟悉的聲音,宋茵茵又驚又喜。

  「芸姊姊?」

  她回頭一看,果然是宋芸兒。

  宋芸兒含笑地打量宋茵茵,見她的氣色不錯,看起來在這江南別館過得還不差,那讓她放心許多。

  「芸姊姊怎麼會來這裡?」宋茵茵驚喜地問。

  「還不是因為擔心第一次出任務的妳,不知道情況怎麼樣,正好我這兩天到附近辦些事情,就順便來看看妳了。」

  聽了這番話,宋茵茵的心裡一暖,知道自己被關心的感覺真好。

  「謝謝芸姊姊的關心。」

  「咱們是姊妹,何必這麼客氣。」宋芸兒笑望著她。

  「芸姊姊這趟到江南要待多久時間?」宋茵茵問。

  「差不多該走了,我是在返回『蝶幽谷』之前過來一趟的。對了,妳現在的情況如何?交給妳的任務,進行得還順利嗎?」

  在宋芸兒關心的目光下,宋茵茵的俏臉忽然泛起了一絲紅暈。

  一想到自己在這段期間做的蠢事,還有她和展予澤已經做了什麼「好事」,她就不由得臉紅心跳。

  「呃……關於我的任務……這個嘛……那個……」宋茵茵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怎麼了?是不是不順利?」

  「不,也不是不順利啦……」

  真要說起來,她的任務應該算是順利完成了吧?

  展予澤不僅非常「正常」,而且也已有了成親的打算,只不過剛好他想要娶的對像是她而已。

  「到底是怎樣?快說清楚啊!」宋芸兒蹙眉追問,饒是一向冷靜的她,也快被她吞吞吐吐的回答給搞瘋了。

  「好嘛,其實就是……就是……其實他不但沒有斷袖之癖,也沒有不可告人的隱疾,而且他……他……」

  「他怎麼樣?」

  「他現在已經有了意中人,而且還打算要娶她為妻。」宋茵茵說著,臉頰的熱度又更升高許多。

  「什麼?真的?是誰?」宋芸兒追問,心情忽然變得有些複雜。

  展老爺交代的任務能夠順利完成當然很好,可是,義母私下交代給她的任務卻是失敗了。

  宋芸兒的心裡不免有些遺憾,畢竟要找到像展予澤一樣各方面條件都極佳的男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就在宋芸兒暗自感到可惜的時候,宋茵茵滿臉通紅地宣佈答案。

  「他想要的,就……就……就是我啊……」她忐忑又嬌羞地承認,不知道芸姊姊會怎麼想?會不會反對?

  「妳說什麼?是妳?」宋芸兒驚訝極了。

  眼看宋茵茵臉紅嬌羞、不勝歡喜的模樣,宋芸兒立刻明白——原來讓展予澤動心並且打算要娶的女人就是茵茵!

  「太好了!一切果然如我所料!」宋芸兒開心極了。

  「嗄?」宋茵茵愣了愣。

  如她所料?什麼意思?

  面對宋茵茵那一臉疑惑的神情,宋芸兒的笑容忽然多了一絲心虛,但是她可沒打算把自己的計中計說出來。

  「沒什麼……我的意思是,這下子咱們就能擁有額外的獎賞了。」

  「什麼額外的獎賞?」

  「哎呀!妳忘了嗎?當初展老爺表示願意付出五百兩銀子和一只珍貴的龍鳳玉珮,只要咱們能消除展予澤對女人根深柢固的厭惡與排斥就行了。」

  宋茵茵點了點頭,說道:「我沒忘,我想到了,展老爺那時候還說,如果他兒子能在三個月之內,找到中意的女子,並且拜堂成親,那麼展老爺還會額外加贈一千兩銀子作為謝禮。」

  「沒錯!」宋芸兒笑著點頭。「茵茵,等拿到那一千兩銀子之後,就統統給妳當嫁妝吧!」

  「什麼?這樣不好啦!那怎麼可以?」宋茵茵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行?妳這麼努力地執行任務,努力讓展予澤愛上妳,這是妳應得的獎賞。」

  宋茵茵才不在乎什麼獎賞或嫁妝的問題,她的心裡有更嚴重的煩惱,一直到現在還沒有解決呢!

  「怎麼忽然愁眉苦臉的?」宋芸兒關心地問。

  她們從小一塊兒在蝶幽谷長大,對彼此的性情再了解不過了,只要見茵茵眉心一蹙,她就知道這妮子一定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還不是因為在煩惱爹的事情……」宋茵茵嘆了口氣。

  「爹?」宋芸兒一愣,不懂何時冒出一個「爹」來。

  「唉,當初為了順利混進這裡,我說了謊,說是有個病重的爹,為了替爹籌措治病的費用,才到這兒來當丫鬟的,結果他前兩天居然說要去探望爹,還說過陣子要正式向爹提親呢!」

  「呃……這倒是個棘手的問題。」宋芸兒想了想,提議道:「再不然,我去安排一下,找個人來假扮妳爹?」

  「不,不用了……」宋茵茵搖頭拒絕了。

  她一點兒也不想繼續欺騙展予澤,騙一次她已經覺得很嚴重了,要是再找人來假冒爹,那豈不是罪加一等嗎?

  見宋茵茵滿臉愁容,宋芸兒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哎呀,傻瓜,妳在擔心什麼?是他爹自己找上咱們的,又不是妳故意要騙他的。再說,他又沒有什麼損失,而妳可是連人帶心都送給他了耶!」

  面對宋芸兒半開玩笑的話,宋茵茵也只能尷尬地笑笑。

  「呵……也是啦……」

  她確實不是故意要騙他的,即使當初是受了他爹的委託而前來,但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他好。

  這些她心裡都明白,可是儘管如此,曾經說謊騙了他的事情,仍是讓她感到良心不安。

  「妳別擔心太多了,反正橋到船頭自然直,如果他真的愛妳,才不會捨得苛責妳呢,不是嗎?」

  「嗯……」宋茵茵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好了,既然妳這邊任務一切順利,我就安心了,那我可以先去『紫月山莊』告訴展老爺這個好消息,順便我還要向他多討一個媒人紅包呢,嘿嘿!」

  宋芸兒愈想愈高興,這下子她對義母也有交代了。

  「那我先走嘍!」

  「好,芸姊姊路上小心。」

  宋茵茵目送宋芸兒施展輕功翻出高牆之後,打算依照原訂計劃去找展予澤坦承一切,然而她才剛轉身邁開步伐,就忽然瞥見展予澤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緩緩自一旁的樹後走出來!

  他的俊臉緊繃,正用著震驚又憤怒的目光盯著她。

  看見他那神色,宋茵茵驀地一僵,瞬間明白了一件事──

  死定了!他肯定聽見剛才她和芸姊姊的對話了!

  宋茵茵猜得一點兒也沒錯,展予澤確實聽見了她們的對話,而且聽得一字不漏,清楚極了!

  剛才他在書房裡,原本打算靜下心來看些書冊的,但腦中卻一直浮現她的身影,索性就來找她,不料遠遠地卻瞥見一抹可疑的身影翻牆而入。

  眼看那人影抓住宋茵茵,並將她悄悄帶往隱密處,他心中又驚又怒,就怕她會有什麼危險。

  想不到,就在他趕過來打算出手相救時,卻意外聽見她們的交談。

  「任務?獎賞?蝶幽谷?看來有很多事情妳忘了告訴我?」

  面對他那雙質問、憤怒的眼眸,宋茵茵的一顆心直往下沈。

  最壞的情況果然發生了,她就怕最後是由他自己發現真相,那會讓他誤以為她打算繼續瞞著他!

  「還不說?還是妳又在心裡想著要編出什麼樣的謊話來騙我?」

  「不!不是那樣的!我不是有意騙你!」

  「不是有意?那麼病重的爹是怎麼一回事?還有,我爹答應給妳們的獎賞報酬又是怎麼一回事?」

  一想到原來她是懷有目的而來,是為了任務獎賞而刻意接近他的,展予澤就無法不動怒,無法不感到失望。

  他這輩子最痛恨的事情就是被心懷不軌的女人給欺騙,想不到竟然發生了,而且騙他的還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不,你聽我說,我可以把一切全部告訴你!」

  宋茵茵連忙將一切說清楚,包括蝶幽谷的來歷,還有他爹的請託,以及她央求芸姊姊也給她接個任務試試等所有的事。

  聽完了之後,展予澤的臉色並沒有因此和緩下來,甚至還更陰沈了。

  「所以,妳只是為了好玩而接下任務?」他瞇起眼,語氣危險地問。

  難怪見面之初她就搬了一堆春宮圖冊到他房裡,難怪她會找來那兩個青樓女子服侍他,原來她打從一開始就是有計謀的!

  該死!該死!該死!

  展予澤咬牙切齒,怒氣沖天,過去他從沒有一刻感到如此的憤怒。

  他好不容易敞開心胸,決定要好好呵護、寵愛一個女人,結果卻發現她竟是為了利益才刻意接近自己,簡直是諷刺至極!

  當初,他爹發現自己被那個名叫玉蘭的青樓女子給騙了之後,大概也是有著同樣震驚憤怒又失望透頂的心情吧?

  「你……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現在我不想見到妳!」

  展予澤咬牙叱喝,雙拳握得死緊。

  他感覺胸口翻湧的那股激動怒氣快要壓抑不住了,在他的情緒徹底失控之前,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快步走開。

  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宋茵茵的胸口驀地泛起一陣劇烈的痛楚,那感覺就像一顆心瞬間摔碎了一地,再也拼不回來。

  她傷心地掉下眼淚,無限的委屈湧上心頭。

  就算當初她是因為接下他爹的請託,才會來到他的身邊,但是她想要幫忙他的心意、希望他一切都好的心意、還有她深愛著他的一片心意,全都是發自內心,真實無偽的呀!

  但他卻……他卻……

  我不想見到妳!

  回想起他剛才說出這句話時的語氣,宋茵茵不禁心痛得掉下更多眼淚。

  他是那麼的生氣,剛才甚至連看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就決然轉身走掉,看來是真的一點兒也不想再見到她了。

  或許……或許她該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離開他身邊,遠遠地走開,好讓他不必再看見她這個讓他生氣、惹他礙眼的女人……

  一想到自己被心愛的男人厭惡,宋茵茵頓時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彷彿被人硬生生地撕裂,劇烈的痛楚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既然他不想再見到她了,她知道自己也只能離開,於是她強忍著心中的痛楚,踏著遊魂一般的步伐緩緩地走出大門。

  傷心絕望的淚水很快地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不小心被階梯絆倒,狠狠跌了一政。她的身子摔疼了,但是一顆心卻更痛。

  勉強爬了起來後,她淚眼迷濛地繼續邁開步伐,而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彷彿又更破碎了一些。

  她知道,離開展予澤之後,破碎的心永遠也沒有拼湊回來的可能了……

  ※※※※

  砰的一聲,展予澤將自己關在書房。

  接著又是砰的一聲,他一拳打在書桌上。

  「混帳!」他低叱,急促粗重地喘氣。

  一想到自己竟然從一開始就被蒙在鼓裡,那種被欺瞞的感覺很不好受,不管她的出發點是什麼,沒有人喜歡被騙,尤其是痛恨欺騙的他!

  剛才在面對宋茵茵時,他知道自己的情緒瀕臨失控,很想要發洩怒氣,狠狠地怒吼、發飆。

  但是,即使在自己內心最憤怒的時候,他也不想傷害她,這也是剛才他急著從她身邊離開,暫時不想見到她的原因。

  其實他的心裡很明白,不管怎麼樣,都不能抹煞她的美好。

  可是儘管如此,他仍無法立刻就釋懷,無法在轉眼間就毫無芥蒂地接受一切,畢竟他才剛知道事實的真相,心中遭受的巨大衝擊讓他措手不及。

  過去爹遭到青樓女子背叛的記憶太強烈,而他對那種心懷不軌的女人的深惡痛絕又是如此的深刻。

  儘管知道宋茵茵不是那樣心思醜惡的女人,儘管她並不貪圖自己的什麼,但是他不是聖人,必須一些時間才能平復瞬間被挑起的怒氣。

  於是,他只好選擇暫時避開,暫時從她的身邊離開,相信這才能將可能造成的傷害降到最低。

  他不希望在自己最憤怒的時候,失控地對她說出什麼難聽的、傷人的話,因為他早在心裡告訴過自己,這輩子要竭盡所能地保護她、疼愛她,因此在這怒不可遏的時候,他寧可選擇自己面對。

  展予澤閉上眼,喘著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好好地把整件事情仔仔細細地想過一遍。

  他可以諒解爹找上蝶幽谷幫忙的原因,畢竟他身為家中獨子,卻遲遲不肯成親,爹屢次苦勸屢次失敗,最後會求助於他人,並不難理解。

  而蝶幽谷的人原本就是以接任務維生,她們派人來執行這樁任務,那也是因為受了爹的請託,並不是她們真有什麼不軌之心。

  至於宋茵茵,這段日子以來她的一切,他點滴記在心頭,她的關心、她的溫柔、她的嬌羞、她的深情……全都深刻地鐫刻在他的心上。

  他想著她的一切,而屬於她的種種美好宛如一隻溫柔的手,迅速撫平了他心中翻騰的怒海,熄滅了憤怒的烈焰。

  他告訴自己——何必在乎什麼計謀或是欺騙呢?就算她並不是真的有個病重的爹,那又如何?

  倘若當初他知道她並沒有爹,並不需要當丫鬟來籌措醫藥費;倘若他當初就知道她接近他的真正意圖,是絕對不可能容許她留在身邊的。

  如果當時他真的將她從身邊趕走,那麼他將錯過這麼一個單純美好又善良的人兒,那才將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損失!

  為此,他不但不該對她編出的謊言感到震怒,不該為她最初接近的原因而憤恨,而是該感謝老天爺冥冥之中的安排才是。

  徹底想通之後,展予澤心中的芥蒂已經不存在,原本滿腔的怒氣也已完全消浙無蹤了。

  他長吁口氣,恢復了冷靜與沈穩後,大步走出書房。

  他要去將她擁在懷中,告訴她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

  她剛才擔憂著急地想解釋,現在一定很需要他溫暖的擁抱!

  展予澤在屋裡四處尋找她的蹤影,可卻到處都找不到人。

  奇怪,她會上哪兒去了?

  「茵茵?茵茵?」他疑惑又擔憂地四處尋找。

  這時,總管財叔剛從外頭進來,聽見他的喊叫,臉上有著難掩的驚訝。

  「少爺……」

  「財叔,你來得正好,有沒有瞧見茵茵?」展予澤問道。

  「這……我剛才從外頭回來……是有看見……」

  「外頭?她跑出去了?財叔看見了什麼?」展予澤連忙追問,財叔此刻臉上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財叔皺了皺眉,嘆氣地說:「我剛才經過湖畔,看見她一個人蹲在湖邊哭得好傷心,像是發生了什麼傷心欲絕的事情。我本來要她回來,但是她卻說少爺不想再見到她,然後又繼續哭個不停……」

  聽了財叔的話,展予澤心頭大驚。

  老天,她該不會是誤以為他震驚憤怒,無法原諒她的欺騙,以為他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她了吧?

  「唉,我看她對著湖掉眼淚,真怕她想不開……」

  財叔的話還沒說完,展予澤就宛如一陣風似地衝出去,就怕那個傻瓜真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

  展予澤火速趕往湖畔,焦急地四處尋找,果然在一棵柳樹下,看見了那個哭得傷心欲絕的人兒。

  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他的心都掉了。

  「茵茵!」

  宋茵茵哭得頭暈腦脹,隱約聽見有人叫她的聲音,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緊緊摟進一副寬闊溫暖的懷抱中。

  認出是他,她的眼淚再度掉個不停,想不到他竟然會來找她,更想不到他竟然還會將她擁在懷裡。

  「茵茵,我不准妳做傻事!聽見沒有?」展予澤激動地低吼。

  「傻事?我沒……」宋茵茵一愣,這才恍然明白。

  原來,他以為她想不開,打算投湖自盡嗎?

  感受到他毫不掩飾的著急與擔心,一陣甜蜜與暖意湧上心頭,驅散了心頭原本的寒冷與疼痛。

  他還擔心她、在乎她,甚至因為害怕她尋短而激動顫抖,這應該表示他還是愛著她的吧?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她哽咽地道歉。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怪妳。」

  「真的?可是你剛才好生氣……」

  「那是因為突然間聽見事實的真相,一時之間心裡受到太大的衝擊。」展予澤解釋道。

  「可是……你說不想見到我……」她委屈掉淚。

  「那是因為我怕盛怒之下,說出什麼傷害妳的話。」

  啊?這番話讓宋茵茵詫異地愣住了。

  展予澤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說道:「茵茵,這輩子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妳,知道嗎?我怕我會失控地說出傷害妳的話,所以才寧可自己一個人先行離開,並不是真的不想再看見妳。」

  原來是這樣……宋茵茵激動地抱住他。

  「我好捨不得離開你,剛才走出大門時,我的心都碎了。」

  「對不起,都是我害妳傷心。」

  宋茵茵搖了搖頭,雖然眼角還泛著淚光,但紅唇卻忍不住揚起。

  「我現在好開心,因為我對你再沒有什麼隱瞞了。其實我早就想把一切告訴你,可是又聽到你說痛恨背叛和欺騙,所以才一直沒有勇氣說出口。」

  展予澤明白了她的心意,知道她是這麼的在乎他,對她更不忍心苛責了。

  「我也很開心。不管怎麼樣,因為種種的原因,我們現在才會在一起,這對我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宋茵茵在他的懷中用力地點頭,胸中滿溢的情緒,讓她顧不得羞怯,顧不得此刻是在隨時有人會經過的湖畔,忍不住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

  展予澤欣然接受她的溫柔,與她纏綿吮吻了好一會兒才鬆開她甜蜜的紅唇。

  「茵茵,我等不及一個月的期限到了,明天就跟我回『紫月山莊』吧!」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讓她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

  「好。」

  「一回去,咱們就成親吧!」

  「好。你說什麼都好,都聽你的。」宋茵茵柔順地說,相信不論他作出什麼決定,出發點都是因為愛她。

  「真的?我說什麼都好?」

  「嗯。」宋茵茵點了點頭。

  「那好,以後妳要幫我生一堆胖娃娃,至少……十個吧!」

  「什麼?!」宋茵茵一臉驚愕。

  十個娃娃?就算一年生一個,那也得連續生十年啊!

  她那錯愕的神情可愛極了,展予澤故意反問:「妳剛才不是說什麼都聽我的嗎?」

  「這……好嘛……可是,一定要十個嗎?會不會太多了一點?」

  展予澤忍不住笑了,其實他才不忍心她受那麼多次的生育之苦,他只是故意說來逗逗她罷了。

  他攬住她的肩,擁著她踏上歸途,一邊走,一邊跟她「討價還價」了起來。

  「那不然,生九個好了。」

  「九個喔……好像還是有點多耶……」

  「那八個?」

  「可不可以再少一點啊?」

  「七個?」

  「這個嘛……」

  「六個?」

  「唔……我想……」

  「五個?四個?好吧!最少三個,不能再少了!」

  見他那彷彿做出最大讓步的模樣,宋茵茵忍不住噗哧一聲地笑了。

  其實生四、五個都好,她也喜歡熱熱鬧鬧的生活,想像著將來他們身邊有許多可愛娃娃陪伴的景象,她就覺得好溫暖、好愉快,心中更是充滿了期待。

  她情不自禁地朝他更偎近一些,美麗的臉上揚起喜悅的微笑,相信屬於他們的未來是無比幸福的。

  ※※※※

  返回別館之後,展予澤和宋茵茵才剛坐下來沒多久,陸廷旭就帶著陸映雪來訪。

  一看見他們父女,展予澤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尤其當他想到陸映雪曾處心積慮想要陷害宋茵茵,他更是很難和顏悅色了。

  「陸老闆專程來訪,有什麼事嗎?」他冷冷地問,刻意忽視一旁的陸映雪。

  「我今兒個是特地帶映雪來道歉的。」陸廷旭說道。

  在他問清楚女兒做的「好事」之後,狠狠地訓斥了她一頓,同時也明白這件事情如果不趕緊做個妥善的處理和彌補,很有可能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雖然陸家是江南首富,但「紫月山莊」在各地財大勢大,倘若真要對付他,只怕後果不堪設想,而唯一解決的辦法也只有帶著女兒登門道歉了。

  原本女兒怎麼也不肯答應,他氣得打了她一耳光,還威脅女兒如果不從,就要送她去尼姑庵出家,才嚇得她妥協了。

  「展公子,對不起。」陸映雪低頭,忍氣吞聲地道歉。

  展予澤哼了聲,仍舊沒給她好臉色。

  「妳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

  陸映雪咬了咬牙,望向宋茵茵。

  當她看見宋茵茵臉上幸福的光彩,心裡嫉妒極了,可是一想到爹的警告,她也只好低聲下氣地道歉。

  「宋姑娘,對不起,我不該試圖傷害妳,請妳原諒。」

  宋茵茵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雖然陸映雪道歉的語氣聽起來不太像是真心懺悔過,但是她知道對一向心高氣傲的陸映雪而言,能夠當面向一個自己深深瞧不起的「丫鬟」道歉,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一件事了。

  除此之外,那陸映雪的計謀雖然可惡,但畢竟沒有造成什麼真正的傷害,她也不想咄咄逼人地非要陸映雪付出什麼代價不可。

  「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只要陸姑娘往後別再存害人之心就行了。」

  聽了她的這番話,陸映雪的心裡訝異極了,沒想到宋茵茵竟然這麼輕易就原諒了她。

  展予澤看出她的驚訝,不禁冷哼了聲,而當他回頭看向宋茵茵時,眼底立刻充滿了溫柔與深情。

  他可以明白宋茵茵的心意,而她就是這麼的溫柔善良,讓人想不愛她也難。

  「既然茵茵原諒了妳,我也不再追究,你們走吧!」展予澤說道。

  「謝謝展公子和宋姑娘的寬宏大量,老夫欠你們一個人情,往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陸廷旭再三道謝後,帶著女兒離開了,而當「閒雜人等」一走,展予澤忍不住溫柔地擁住宋茵茵。

  「茵茵,妳是這麼的美好,要我如何不愛妳?」

  宋茵茵有些害羞地說:「我真的有這麼好嗎?」

  「當然有,全天下的女人沒一個比得上妳,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娶妳,讓妳成為名正言順的妻子了。」

  宋茵茵的俏臉一熱,又羞又喜地依偎在他懷中。

  「我也是……」她輕聲說道。

  「也是什麼?」

  「我也是迫不及待想成為你名正言順的妻子。」

  「那好,我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立刻啟程返回『紫月山莊』。」

  展予澤低頭吻住她,雖說要「好好休息」一晚,可是吻著吻著,兩人想要更進一步擁抱彼此的渴望完全壓抑不住了。

  他一把將她抱起,快步返回房間,任由火熱的激情繼續燃燒,與心愛的人兒徹夜纏綿……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30 04:03 PM


尾聲

  展予澤迫不及待地想娶宋茵茵,而宋茵茵也迫不及待地想嫁給他,但是有一個人比他們更加迫不及待,那就是期待兒子成親已經期待了好幾年的展鴻天!

  自從得知兒子和宋茵茵的感情之後,他每天都笑得合不攏嘴,並且像是怕兒子會臨時反悔似的,極快速地籌辦著婚禮。

  宋茵茵原本想要等娘回來再成親的,但是娘卻捎了封信給她,說是大夫正幫她進行一個繁複又費時的療程,必須持續進行至少半年,不能有一日中斷,信中還一再交代不需等她回來再成親,希望女兒能早日和心愛的人完婚。

  於是,在歡欣期待的氣氛中,成親之日很快的來臨,而這一天「紫月山莊」佈置得熱鬧非凡、喜氣洋洋。

  由於展鴻天和展予澤的交遊廣闊,前來祝賀的賓客眾多,幾乎快將寬敞的大廳擠得水泄不通了。

  在角落,有個兩鬢斑白的男人正溫柔地注視著一身鳳冠霞帔的宋茵茵,而宋芸兒則靜靜地佇立在男人身邊。

  「她會幸福的,對吧?」男人開口,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宋茵茵的身影。

  「那當然,義母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茵茵的。」

  其實,義母的那封信,早在離開蝶幽谷就寫好了,交由她保管,就怕茵茵有了好的姻緣,卻因為義母的死訊而傷心過度,耽誤了自己的幸福。

  至於義母的死訊,則是身旁這個男人帶來的。

  前陣子義母離開蝶幽谷後,前往京城,不僅找到了當年辜負她的男子,同時也解開了一場多年的誤會。

  原來,這男人其實是深愛著義母的,只是早在遇見義母之前,家中就已為他許下了一門婚事,對方當年對他們家有恩,因此不容許他悔婚。

  只是,勉強娶了別的女人之後,他心中懊悔不已,每日都活在對義母的思念與愧疚之中,從沒有一日忘記。

  再次相見時,他的妻子幾年前已逝,可義母卻也剩沒多久的時日,而從義母的口中,他得知他們有個女兒,他激動地想見茵茵,於是義母便要他來找她,相信她能夠冷靜地將一切做最好的安排。

  「等過陣子,我會找機會和茵茵談談,讓她知道義母的事情,也會讓她知道你的存在,然後再安排你們見面。」宋芸兒說道。

  「謝謝妳。」男人由衷感激。

  「不用謝我,這是我該做的。」

  「茵茵真的會幸福吧?」男人再度望向女兒的身影,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父愛。

  「那當然,她一定會幸福的。」

  喜堂中,那對新人正在拜天地,雖然大夥兒瞧不見喜帖下宋茵茵的表情,但是她身上散發出的幸福氣息,感染了在場所有的人,而展予澤臉上洋溢的深情,也讓所有人相信他一定會寵愛心愛的妻子,至死不渝。

  幸福對他們而言,的確是毋庸置疑的啊……

  ——全書完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30 04:04 PM


後記 朱映徽

  當這本《相公行不行?》出版之時,已經是2009年一月份了,嶄新的一年,願大家一切順心。

  新的一年,代表揮別舊的過去,擁有一個全新的開始,當然不能免俗地要許一下新年的新希望嘍!

  我希望新的一年,整個人能夠更加的從容與優雅,心靈能夠更加的豐盈與充實,總而言之,就是希望能成為一個愈來愈美好的自己。

  除此之外,在新的一年之中,打算來好好安排一次旅遊,不論國內或是國外都好,因為我已經好~~久~~沒有旅遊了唷(真是心酸)。

  至於地點,如果是國內的話,應該會選擇花東一帶風景優美的地方,可以好好地散散步、賞賞景,放鬆一下身心。

  如果是國外的話,第一首選應該還是我最愛的日本,到北海道去欣賞大自然的美景,或是去京都沈浸在古都的氣氛之中。

  如果不去日本的話,也有可能會考慮去美國,探望朋友兼拗他當免費的地陪,陪玩+陪吃,多麼美好,嘻嘻!

  以上是在歲末年終之際許下的新年希望,而我有信心一定能夠在新的一年一一實現的!

  不知道你們許了什麼新年願望呢?不論是什麼,都願大家心想事成,新的一年可以過得開開心心、平安喜樂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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